只知道溫長峯前途不可限量,比之那畜生不如的趙欽臣好太多了。
但果真如此嗎?
后來發生的事情,一定不簡單。
她滿腦子都是男人,連去仔細想事情為何如此發展都不曾。
因此,我猜測,溫長峯是動了站隊造反的心思。
一旦被發現,就是誅九族的下場。
但云秀死得太早了,她不知道。
不論前世他是不是想造反,還是伙同旁人造反,這一世,我都要引著他往這條路上走。
更何況,如果告訴云秀那個蠢貨說,她完全可以搏一搏,讓溫長峯被封個王爺,甚至當個皇帝……
她不是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嗎?
這皇后或王妃的位置,她會不貪心嗎?
7
閑言碎語如洪水猛獸,逼得我出不了門。
旁人認出我,皆是謾罵,甚至還有人在暗中用臭雞蛋、菜葉子砸我,侮辱我心比天高,竟然冒充嫡姐去勾引相府公子。
趙欽臣是知道真相的,可他愛惜羽毛,不可能為一個低賤庶女去辯解。
爹又賞賜了一大堆金銀,但沒來看我半眼。
云秀喜滋滋地備嫁,下個月,她就要出嫁了。
爹也是賭了一把大的,時不時敲打我,告誡我,順帶給我洗腦:
「阿霞,每個人,這輩子都有她自己的使命。
「你的使命,就是為云府的繁榮昌盛,奉獻自己。」
云秀大婚前一天,他親自來尋我,同我推心置腹。
爹先是嘆了口氣。
「你也是爹的女兒,爹知道你受了委屈。」
他刻板地背著那些話,眼里的關心不達眼底,「但你姐姐那個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是一家人,她犯了錯,我們作為家人,必須幫幫她。
」
我點點頭,「爹說的是。」
最好等幾年后,溫長峯東窗事發,云府被牽連的時候,他也能這樣慈悲地說一家人就應該分擔的話。
砍頭嘛,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地。
他見我淡然,一瞬間有些啞火,「你放心,此事過后,爹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故作感激,當下流言發酵得足夠,是時候行脫身之法了。
「爹,女兒不求補償,只有一事相求。」
他忽然閉上嘴,警惕地看著我,「什麼?」
「近日來流言如火,女兒自知再留在云府,也是給云府抹黑。」我落下兩滴眼淚,盈盈地看向爹:「女兒想離親,當個姑子,后半輩子青燈古佛,為姐姐和爹爹祈福,女兒與云府沒了關系,旁人也便說不得云府如何了。」
這番話說完,爹沉默了許久。
我生怕他不愿意放我離開,「如此,傳出去也是爹對女兒的仁慈,女兒做了偷嫡姐衣衫釵環、不知臉面羞恥地去勾引相府嫡子的事,本來該浸豬籠以儆效尤的,可爹仁慈,允我削發出家!留下囫圇一條命來!」
我紅著眼眶,「爹,你說,這樣做,不就是最好的辦法了嗎?」
我的話里,帶著幾分真情實意的怨懟。
明明不是我的錯,我什麼都沒做。
但云秀每次沖動之后,都需要我來承擔后果。Ϋʐ
我便活該是個墊背的。
所有人都覺得,我天生是個話本子里襯托旁人的存在,能為主角們兩肋插刀,便是我最大的功勞了。
我的幸福?我的生命?
那算什麼!
哪里有她主角的愛情重要呢?
書房里靜默片刻。
「那你,就再也不是云府的姑娘了。」爹的聲音略顯干澀,「罷了,罷了,雖往后和云府沒了關系,但爹也會派人在那邊護著你的。
」
我用帕子擦擦眼淚,徹底擦干這些年的期許和不滿。ӳȥ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就簡單多了。
我笑著道:「事不宜遲,便今日吧,明日嫡姐出嫁,也就不會受人指點了。」
爹只是猶豫片刻,便喚人去拿我的生契和文書,生怕我反悔似的,不過個把時辰,出去問庵子的人就回來復命了。
正是我暗中買通的庵子。
庵子阿谷動了手腳,那邊都是我們的人。
等下午,爹便去衙門做了公示。
阿谷給我遞消息時,說圍觀的眾人,都在高呼爹做得好,大義滅親,知錯就改,現在悔悟還不算遲。
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那不爭氣的庶女,終于有用了一次。
第二日。
天還未亮,云府就熱鬧了起來。
所有人忙得腳不沾地,伺候云秀梳妝打扮的,清點嫁妝的,還有喜婆交代大婚事宜的。
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個庶女,悄悄從小門溜了出去。
此次離開,我什麼都沒帶。
身上的衣服,發釵,全是我在外面購置。
這個地方,我不想再沾染一絲一毫。
阿谷在外面候著我。
她身旁是一輛寬大的馬車,手里捏著一把野花,穿著一身低調的男式灰衣,見我走來,笑著揚起手臂。
「恭喜自由。」
8
我在外面藏了一個月。
據阿谷的眼線說,等下午的時候,云秀和爹才發現我不見了。
一直找到黃昏,溫長峯來迎親,他們終于慌了,在我的院子破口大罵,押著我的奴仆行刑逼問。
云秀還等著我在大婚夜,為她的愛情獻出處子之身呢。
可我偏偏跑了。
那些奴仆本來就是云秀的眼線,打死了也問不出我的下落。
云秀按時出嫁。
她不是傻子,大婚當晚,借口正好來了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