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抓住一旁的花瓶。
待看清來人,我驚慌失措地把花瓶放了下來。
「陸統領?你怎麼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然后咬牙道:「把門關上。」
我把門關好后,他已經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這是?」
我連忙上前將他扶到了床上,松開手時才發現滿手都是血。
因為他穿的玄色鎧甲,所以一下子還真看不出來他受了傷。
我沒再多想,連忙幫他把鎧甲脫了下來。
他肩膀處插著一支斷箭,剪頭已經沒入過半。
我顫抖著手沒敢碰他:「這是……」
他喘了幾口氣,聲音有些啞:「有刺客混進宮了,一時不察,中了一箭。」
刺客?
那江寧!
我心頭一跳,徹底慌了。
陸豐燃看了我一眼:「放心,太子沒事。」
我松了一口氣,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有些心虛:「我沒問她。」
陸豐燃沒理我,只用嘴扯下了一張布條,將自己的肩膀綁了起來。
他朝我道:「幫我拔出來。」
我:「!」
這怎麼拔,我只會拔蘿卜,這玩意我可不會。
我轉頭就往外走:「我去給你找太醫。」
「來不及了。」陸豐燃說,「宮里刺客未全部清剿,我若再不回去,他們便知道我受了傷,到時候定會鋌而走險再次刺殺。」
我轉頭看他,他也看著我。
眼神流轉間,我嘆了口氣,走了回來:「怎麼拔?」
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帶著我的手觸碰到了他的肩膀。
他的體溫燙得嚇人,我幾次想縮回來,可被他緊緊握著,動彈不得。
「直接拔。」
我走到他背后,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忍不住閉了閉眼。
「你忍著點。」
陸豐燃嗤笑一聲:「這算什麼,我以前受過比這……嘶!!」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已經動手了,快準狠,不愧是我。
我拿著那根斷箭,伸頭問他:「疼嗎?」
陸豐燃頭上冒著冷汗,卻還是忍不住笑了:「沒事,你做得好。」
…………
他只不過休息了一會兒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地又出去了。
臨走前,他說:「別出去了,在這里好好待著。」
「等我回來。」
12
我等到了天亮,他沒有回來。
我又從天亮等到了天黑,他還是沒有回來。
于是我就收拾收拾包袱回了我的暗庭司。
…………
江寧在我院子里站著,一動不動。
我嚇了一跳:「你干嘛呢!」
江寧轉頭看著我,眼角通紅,大步上前哇的一聲就哭了:「我還以為你沒了呢!」
我一愣:「陸豐燃沒跟你說我躲在他那嗎?」
江寧摟著我,一邊哭一邊說:「我都跟你說了,他不是好惹的!」
「他是攝政王的人!他把你帶走肯定不懷好意!」
我啞然,其實吧,是我自己硬跟著人家走的。
不過我肯定不能說,不然又得挨罵。
「你要是出事了,我在這里可怎麼活啊?」
哭過一場之后,江寧鼻子都是紅的。
我心疼地拍了拍她:「沒事的,我在。」
…………
江寧說陸豐燃是攝政王的人,是他在宮里的眼線。
這話我原本是不信的,因為我總覺得陸豐燃不像是壞人。
可后來我又有些相信了,因為陸豐燃在攝政王的舉薦下,升官了。
他被調到京城巡防營,日后,很少在宮內當差了。
…………
江寧隔三差五來看我,還給我帶很多東西。
「要不,你跟我回東宮吧。」
我沉默片刻,說:「不了,我在外面說不定還能幫到你。」
在東宮,就只能給她惹麻煩。
江寧勸了我好久,我都沒答應,末了,她也就隨我了。
…………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在暗庭司過得還算滋潤。
出去時偶爾會碰見來宮內述職的陸豐燃。
他好像挺高興,想過來同我說話。
我卻低著頭跑遠了。
我想,這皇宮是會吃人的,一不小心我跟江寧都得沒命。
可不能隨心所欲。
13
八月十五前一天,江寧來找了我。
她瘦了很多,氣色不太好。
「明天是宮宴,你別隨便出去,在暗庭司好好待著。」
她語氣很凝重,我心里一咯噔:「怎麼了?」
江寧看著我,似哭似笑:「貝貝,攝政王要反了,我這太子怕是做不下去了。」
她沒有時間跟我說太多,叮囑了我幾句之后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次日傍晚。
我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天漸漸黑了,第一聲烏啼之后,乾坤宮方向突然開始喧嘩吵鬧起來。
哭喊聲、怒罵聲、刀劍相撞聲揉成一團。
我心急如焚。
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聲音久久未停,半個時辰之后,只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附近響起。
「站住!」
「抓住她!」
我縮在角落,不敢出聲。
砰!
院門猛地被人撞開!
一個宮女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沒跑兩步就摔了。
正好摔在我面前。
我一臉驚恐地看著她。
她卻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我的腳。
我想縮卻縮不回來。
宮女把手中的東西艱難塞給我,那是一道圣旨。
「去……宮外,找陸豐燃!」
「讓他快來……來救駕!」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我連忙回神一把將那圣旨塞進了衣服里,然后把那宮女拖到我藏身的位置藏好了。
我從暗庭司后院翻了出去,這里偏僻,沒什麼人。
宮墻的狗洞也沒有被堵上。
仗著身量嬌小,我從狗洞處鉆了出去,一路拔腿狂奔。
可剛出宮門,就被人發現了。
「站住!」
我才不能站住,他們在后面追我,我半點不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