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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盆裡的斷指》第8章

日記到了這里,后面基本上是跟周勝沒有關系的內容。

直到五年多以后,徐芳的第三個日記本里,才又出現了周勝的名字。

看時間,應該是妮妮溺水后不久,周勝帶我去縣城古鎮景點散心的那段時間。

【真晦氣,趙姐讓那女孩去古城乞討,結果竟然被周勝給撞見了。這小賤人長得跟她雙胞胎姐妹一模一樣,周勝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打了我的電話,逼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撒謊說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信了沒有。】

【周勝果然沒信,他竟然找到了我老家的地方,把我暴打了一頓,說不說實話就弄死我,我實在太害怕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聽到自己的女兒這些年一直在乞討,吃的是豬食,還被打斷了一條腿后,他徹底發瘋了,要不是有人發現了我們,我真覺得他會殺人。】

【他又來了,這一次周勝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嘴里說著什麼反正我已經死了,不會牽連小玉了,還讓我帶他去找女兒,我只能照做。我決定了,明天就帶他去找那個小賤人。】

【周勝把小賤人帶走了,趙姐那邊也在找我麻煩,說讓我賠償損失,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不想死,可是我感覺周勝在找我,他還是不肯放過我,這個瘋子,我幫他們解決危機,他還恩將仇報,他就是個瘋子!!!】

【我就不信周勝敢殺我,我等著,我就等著他……】

【睡不著,總覺得窗外好像有人。】

日記到了這里,基本上可以確定發生了什麼。

在警方的引導下,安安也幫忙還原了一下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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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安的記憶里,她遭人虐待、被迫乞討了將近七年,腿被打斷,嗓子也哭壞了。

有一天晚上,有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找上門來,看見他拿著刀,那個叫趙姐的女人嚇得立即逃跑了。

安安被帶走了,那個帶她走的男人說自己是她的爸爸,一直哭著跟她說對不起。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麼哭,只知道自己以后不用再乞討,也不用再被打了。

他們在橋洞下住了一段時間,爸爸說他要去做一件事,第二天,他渾身是血地回來了。

安安記得那晚他說,要把自己的腿治好,再帶自己去找媽媽。

于是后來男人就去工地上打工,做著最危險,但來錢最快的活。

安安的斷腿要做兩次手術才能好,第一次手術成功后,他賺錢更賣力了。

卻不想遭遇了意外。

被工地上掉落的磚塊砸中頭部,當場昏迷,等醒來以后,已經神志不清了。

成了一個只會傻笑、不會說話的瘋子。

于是安安又要一個人顛沛流離了。

還要照顧著瘋瘋癲癲的父親。

周勝一直沒告訴她自己的媽媽是誰,安安以為一開始他就是騙自己的,她已經有了父親,沒再奢望還有母親。

但沒想到,自己真的有母親。

還有個弟弟。

……

聽了孩子的這番話,我泣不成聲。

我不明白。

周勝為什麼那麼傻。

徐芳為什麼那麼狠心。

命運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小丫頭,那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警察聽了來龍去脈后也無比動容,蹲在安安身前,問她。

安安用粗啞的聲音說:「爸爸的床斷了,我想給爸爸鋸一條新床,可是我不會用鋸子,手指被鋸斷了,當時我跑到屋里想快點止血,等回來才發現斷掉的手指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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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撿走了姐姐斷掉的手指嗎?」

我看向兒子陽陽,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陽陽翻出隨身帶的繪本,翻開其中一頁,指著畫面上的種瓜得瓜的畫面:「種……種在盆里,姐姐有……新的手指。」

我徹底呆愣住了。

「陽陽!你竟然會說話了!」

他搖搖頭:「見不到姐姐,我不想說話。」

很流利的普通話,跟那天我捉迷藏時,聽見那句重復的話一模一樣。

原來一切都是我的兒子。

是他在指引我。

在過去的幾年里,我不厭其煩地帶著陽陽翻看我們的照片,看周勝的,看女兒的,我一遍一遍說,這是爸爸,這是姐姐。

我無數次說過如果姐姐還在的話,陽陽一定會開心地說很多很多話吧。

本是因為被自閉癥困擾,說出的自我安慰的話,沒想到陽陽卻當了真。

還真是命運弄人。

「安安,告訴警察叔叔,你為什麼要跟爸爸隱瞞性別?」

安安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回答道:「爸爸是個精神病人,又是個男人,每次出去別人都很害怕,雖然我說了很多次爸爸從來不會傷害別人,但還是有人拿東西砸我們,罵我們。有一次我看見一個精神病阿姨,大家對她的防備很少,不會打她罵她,于是我就想讓他當我媽媽。」

「至于我,是因為我頭發長的時候,經常有壞叔叔跟著我,有一次我躲到便利店里,一個奶奶提醒我,讓我把頭發剃了。我照做以后,果然好很多了,不過還是被刀疤臉的壞叔叔發現了,他已經盯著我很長時間了。」

警察嘆息:「那你為什麼不報警呢?」

「不能報警,我雖然不知道爸爸做了什麼事,但也知道他可能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我不想他被抓走,所以那天我看見爸爸的照片,也只敢說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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