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張警官他們的支援，我們的勢力早就碾壓對方。

只聽得如急雨敲窗般的槍聲響起。

僅短短十來秒，對方便被盡數剿滅。

一切再次歸為平靜。

陳云翊癱倒在地，渾身被擊穿成篩子。

暗紅的血流將他的粉色西裝染成酒紅。

許延揮手阻止他人上前，留他一人跪在原地。

陳云翊似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自顧自地打開折扇，借著滿手的血在純白的扇面寫著「白云」二字。

「大哥……當初說好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我可沒有食言……」

「白云」二字還差兩筆，陳云翊便咽氣倒地。

許延緩步上前，借著陳云翊停頓的手指劃寫著。

全他遺志，也全自己前半生使命。

血盡筆停，許延起身鏗鏘有力地宣布：「2020 年 11 月 9 日，黑惡勢力『白云幫』重要頭目陳云翊就地伏法，2010 掃黑行動許延就此完成！」

許延眼神堅毅地看向前方，抬手敬禮。

周遭其他警察紛紛收槍敬禮：「許延同志辛苦了！」

這場遲到多年的慶祝儀式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進行完畢。

無他人知曉，彼此卻都熱淚盈眶。

聲音氣勢如虹，暗藏的是數不盡的犧牲與感動。

眾心振奮之時，許延卻轟然倒下。

我沖上前去，腳底一滑直接跪在了他身旁。

我哭喊著他的名字，他的眼眶卻逐漸緊閉。

直到戰友們用擔架將他抬出去的路上。

他那被我緊緊握著的冰涼的手才微弱地反握著我。

眼看著他雙唇微張，我俯身一遍一遍地問著。

眼淚早已順著眼角浸透他的臉龐。

半晌他才啞然說出一句：「別怕……我在。

」

聲音輕得讓我恍惚間以為是幻聽。

可我再怎麼確認，他都再沒了回應。

15

我已不記得在醫院守了許延多少個日夜。

也不知今夜是第幾次從噩夢中驚醒。

我抬手輕撫著許延慘白的臉龐：「許延，我又夢到你跟我告別了。你……你能不能不要丟下我，我害怕……」

忽地委屈涌上心頭，我憤憤說著氣話：「你當初不是想帶我一起死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我就是追到閻羅殿也要找你算賬！」

寂靜長夜，忽地一聲長嘆息在耳邊響起：「你這麼膽小又愛哭的人，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啊……」

兩個月后，許延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

正逢我的生日，許延似是開了竅般要與我約會。

約會地點正是我們初見的路口。

我特意穿上那日的白色襯衫。

我匆匆趕到時，他已早早背著雙手等我。

沒想到他與我心有靈犀，也穿上了當初那件被我誤以為是土匪頭子的黑襯衫。

此情此景，恍若隔世經年。

似是當年，又更勝初見。

我蹦蹦跳跳繞到許延身旁，想看看他究竟在身后藏了什麼。

他無奈笑著拿出一盆謝花的蒲公英：「之前說好給你的驚喜，可惜拖到現在了。」

我收過花盆：「還真被你養好了！」

許延笑意更甚：「還記得當初你說的，我種出花的時候你可以滿足我一個愿望嗎？」

「咋的，比卷宗還長的愿望清單寫好了？」

「沒有，就一個愿望。」

許延忽然神色肅穆道：「蒲公英我種出來了，它還有一個花語，是無法停止的愛。余念，你送給了我自由，我想送你永不停止的愛。

」

他雙眼真摯地看著我繼續說道：「余念，嫁給我吧，從那天看著你被陳云翊挾持在我眼前時，我就明白我哪怕是千刀萬剮，也不舍得你再受半分傷害，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站在你的身前嗎？」

此情此景，我已在夢中設想了一百遍。

唯獨眼前這一遍最動人心。

我破涕為笑：「不行。」

「？？？說好無論如何都要實現我的愿望呢？」

「因為……」

「救命啊啊啊啊殺人了啊啊啊啊！」

忽地周遭一片嘈雜恐慌，路人四處亂奔。

回頭望去，街對面有一人正持刀四處亂砍。

四周地面血液橫流，幾名傷者正無力掉掙扎著。

圍觀者跑的跑，遠觀的遠觀。

我與許延相視點頭，匆匆趕往事故中心。

許延一個閃身沖入人群，一腳踢倒殺人狂。

我立即趁機將受害者扶出危險地段。

不到 5 分鐘，歹徒便被制服在地。

周圍群眾紛紛叫好，保安也紛紛趕來壓制歹徒。

許延擦了擦手上的血帶我走出人群外。

他淡定得像是剛剛拍了一只蚊子一般：「剛剛話還沒說完呢，為什麼不行？」

我哭笑不得，都快鬧出人命了，這大哥怎麼還在糾結這個。

看他滿眼委屈，我無奈地給他擦臉上的血漬：「因為不想站在你的身后，我想站在你的身旁。

我想和你一起，點亮一個又一個黑暗的角落，哪怕是燃燒我們自己。」

「那你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我槍戰都沒這麼緊張忐忑過！」

「笨蛋，今天日子不錯，那就拿兩個紅本本當作我的生日禮物吧？」

聞言，許延高興得像個傻子。

呲個大牙笑著，一手拉著我轉身便走，一手拿出手機：「喂老張，吉祥路 11 號有警情來處理一下，我去結個婚再來！」

一黑一白的背影，并肩而去。

身后是紛亂人群，身旁是摯愛戰友，身前是即將奔赴的一個又一個未知戰場……

-完-

木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