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次又一次無形中的疏離。
我沒有注意到的是,周海晏的臉色越來越黑。
以至于周媽媽以為我們在鬧矛盾。
周五下午,回家。
周海晏沉著臉停車,我先背著書包下來。
周媽媽拉過我的手,悄聲問:
「清清,是不是那死小子哪里惹你生氣了呀?」
疑惑過后,我急忙否認:「沒有沒有,我和哥哥好著呢。」
「真的?」
「真的。」
恰巧周海晏從我身旁經過,我下意識后退了兩步,他意味不明地冷笑出聲。
「......」
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周媽媽的視線在我和他之間來回打轉,明顯透露著不相信。
我紅著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們確實沒有鬧矛盾,只是我單方面的緣故。
誰知她擺了擺手,無所謂道:「行了我也不問了,反正你倆過兩天又好了。」
28
周媽媽是預言家。
晚飯后,她按時吃完藥,上樓休息了。
周海晏在工作室畫稿,我像以前一樣坐在他旁邊打算學習。
然而,十分鐘過去,試卷還是一片空白,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落在身旁的人身上,心還跳得很快。
我認命地拿著卷子準備回房間寫。
「現在才九點半,你睡這麼早?」
我搖頭,「沒,回房間寫作業。」
他表情很淡,筆在指尖快速轉動。
「這里不能寫?
「還是說,我在這礙著你事了?」
他微微側頭,烏黑的長睫垂下淡淡的陰翳,五官鋒銳立體。
眼神悠悠停在我身上,帶著考量。
身側的手指蜷縮著,我莫名感覺臉又熱又燙,隱隱有加重的趨勢。
他說:「坐下,我們聊聊。」
我放下卷子,坐了回去。
他開門見山,「你最近很不對勁。
」
被點破,我一時表情不太自然。
他想了想,回憶道:
「是不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對?我跟你道歉。」
「沒有沒有。」
「那是你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不是不是。」
他不動聲色盯著我,看了半晌。
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早戀了?」
心中巨震。
一瞬間猶如雷擊,把我劈得里嫩外焦,心跳都停了一拍。
無數個片段在腦海中倒帶,不明不白困擾良久的思緒,陡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猶如失航者找到了方向,迷途者走出了雨林,流浪者獲得了棲居。
云開見山面,雪化竹伸腰。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我心動。
即使內心現在已經兵荒馬亂天翻地覆,但面上表現得也只是比平時沉默了點。
因為暗戀這場戰爭,注定單槍匹馬。
見我不說話,周海晏先入為主,以為我是默認。
他深吸一口氣,表情逐漸僵硬,「唐河清,你才高二誰允許你早戀的?
「是今天放學走在你旁邊那小子,還是上上周一校門口和你打招呼那個?還是說上上上周五下雨給你撐傘的?」
我錯愕地看著他如數家珍。
他氣悶,「別跟我說是上次家長會往你桌肚里塞情書的?」
我忽地一笑。
「都不是。
「沒有早戀。」
只是暗戀。
視線交匯,他的眼神直白不收斂,犀利得仿佛在分辨話里的真假。
我坦然回視。
良久,久到周圍的空氣有些沉默。
他目光緩和下來,叮囑道:「不準早戀。」
我問:「十七歲算早戀,那十八歲呢?」
他斬釘截鐵:「算。」
我:「那二十歲呢?我二十歲戀愛呢?」
他:「二十歲也算。」
我:「那和你現在一樣大呢?」
他:「......」
我步步緊逼,「那你現在戀愛也算早戀嗎?」
他眼神閃爍,憋出一串咳嗽,擺手把我轟走。
「這麼晚不睡覺想干什麼?回房休息去。」
「......」
讓睡覺的是你,不讓睡覺的還是你。
翻臉比翻書還快。
男人心,海底針。
29
喜歡呢,就像盛夏的大雨,在我還來不及撐傘時就撲面而來,所以我下意識慌亂,而當大雨初歇,身上淋濕的衣衫帶來足以抵抗苦夏燥熱的涼爽,我后知后覺這是一場青春的饋贈,以至于開始期盼它能來得更猛烈些。
而暗戀之所以成為暗戀,因為它藏在月亮的背面,一次又一次地口是心非和欲言又止替它做著掩護。
于是表面上,我又變回了之前的唐河清。
30
我正常了,周海晏又不正常了。
即使我再三保證自己沒有早戀,但是周海晏還是不放心。
他每次接送我的時候,眼睛像雷達一樣,只要和我走稍微近點的人,都被他觀察了個遍。
我給周媽媽講學校里的趣事,周海晏以前是不聽的,他說又不是特意說給他的,他去聽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他說誰聽不是聽,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他甚至放下手里的工作,若無其事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光明正大地聽,中途還會發表一下感想。
「今天班主任請了優秀畢業生回校分享經驗,有個學長在臺上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他視線掃了一圈,看到后排有個同學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他先是很客氣地和大家說了聲抱歉,然后二話不說沖下去,把那個同學敲醒,力氣大到梆梆響。
那個同學平時班里倒一,脾氣不太好。」
周媽媽:「啊?那不得打起來?」
我:「誒反了!他被敲醒后,臉色一變,二話不說坐得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