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我正在和學霸嚴桀一起討論老師布置的實踐任務。

不知哪里飄來的灰塵落在了我的頭頂。

嚴桀伸手幫我撣了撣。

下一秒，陸檐就出現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任由我手里的問卷撒了一地。

他額角帶著細密的汗液，細長的眼尾氣得發紅。

「宋檀，你一直躲著我，和別人曖昧不清，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我掙了掙手，發現他力氣大得嚇人。

我皮笑肉不笑地注視著他：

「我們只不過是普通同學關系，陸同學是不是想多了？」

他被我這話說得愣住了，手下松了力道。

我趁機遠離了他。

「宋檀，你說清楚！」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然看到了陸檐眼底有淚光閃動。

于是我正色，不再逃避，而是與陸檐面對面站著。

「陸檐，你想要的新鮮感我給不了你，我這人就是個讀死書的，你想學，我幫你。

「你不想學，我就走。

「沒什麼誰非要誰，我們畢竟不是談戀愛，就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而且高考才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

「不是你。」

這話一出，陸檐往后退了兩步，他突然就笑了：

「宋檀，你果然和我想得一樣無趣。

「還以為你能比那些女的撐得更久一些。」

05

陸檐沒有再來找我。

他也不會來找我。

我們就像從未認識過那樣。

他又成了老師嘴里的問題少年。

有好幾次，我從同桌嘴里得知，他明目張膽摟抱著林薇進出校門。

其實，我不是第一次聽說林薇的名字了。

從陸檐那幾個小跟班嘴里聽說，他認識我前，就經常和林薇混在一起。

兩個人喝酒逃課打架，該有的全有了。

后來陸檐被我強行帶回正道，林薇也來糾纏過幾次，都被陸檐以我給他補課為由，拒絕見面。

但我沒想到，林薇會主動來找我。

她穿著改造的超短校服，嘴里嚼著泡泡糖，一上來就打了我一巴掌。

「宋檀，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啊你。

「你這種貨色有什麼資格讓陸檐為你傷心啊？」

她的這一動作，一下就激起了我內心的憤怒。

忍耐多年的性格讓我再也控制不住，我幾乎是下意識就打了回去。

林薇的頭被我打得重重偏了過去，披散的長發雜亂地遮住了她的面頰。

我從來沒打過人。

打出去的瞬間，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我呆愣愣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掌心。

空氣也隨著我的動作變得格外靜默。

就當我準備說些什麼時，一股外力忽然將我狠狠推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力量使得我重心不穩，摔倒時，我額角重重磕在了一旁因為長久失修，而碎裂的瓷磚上。

我疼得眼冒金星。

大腦一片混沌。

迷迷糊糊中，我好似看到了陸檐那張錯愕的臉。

他松開安慰林薇的手，好似想要上前攙扶我，又有些拉不下臉面。

直到我被一個趕來的身影匆匆圈于那一隅之地。

可能因為奔跑，嚴桀的胸口還在劇烈起伏，他將我護在懷中，一向溫文爾雅的學霸破天荒地爆了粗口：

「我原以為你只是混不吝了些。

「能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樣的行為，陸檐，你可真他媽令人作嘔。」

說完，他抱起我轉身就走。

余光中，陸檐發了瘋似的將樓梯口的「防滑警示牌」

踢踹了下去。

他突如其來的暴怒把林薇嚇得不輕。

方才還對我頤指氣使的女孩子一下就偃旗息鼓，她想去抓陸檐的手，卻被陸檐惡狠狠地甩開。

心頭的酸楚被一種名為解氣的情緒所替代。

我冷笑一聲，閉上眼不愿再去看他們。

06

這會兒已經是放學時間了。

嚴桀抱著我來到醫務室的時候，早就沒有校醫了，四周空空蕩蕩。

沉默得有些駭人。

嚴桀把我放在診療床上，打開燈找了好半晌，才勉強從抽屜最里面翻出一瓶碘伏。

「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比較喜歡那種男生？」

他拿出棉簽蘸碘伏，小心翼翼給我的傷口消毒，動作輕柔得好似怕傷了我。

我抬眼瞧他。

這個角度，我才發現嚴桀竟然沒有戴那副死板的黑框眼鏡。

他的睫毛很長，落日余暉通過窗沿的縫隙悄然進入，在男生臉龐灑出清雋俊秀的陰影。

沒想到摘下眼鏡的嚴桀，居然長得格外好看。

這是我第一次和嚴桀近距離接觸。

盡管他已經努力控制呼吸，可還是有些許的熱氣噴灑在我的脖頸處。

帶來些許的瘙癢。

印象里，嚴桀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幾乎次次都蟬聯年級第一，競賽獎項拿到手軟，我們雖然是一個班的，可平日里我和他的交談內容多數都是因為一些需要冥思苦想的難題。

他也挺有耐心的，我問他什麼，他便答什麼，絕不會多說一句多余的話。

小慧總說他和我很像，都是讀死書的，除了學習好像就沒有別的什麼興趣愛好了。

我先是經歷了嚴桀爆粗口，現在還能聽到嚴桀問出這種關于習題以外的話題，此時此刻，我比看到愛因斯坦復活還要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