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江家要退婚!往后同他們沈家再無干系!」
鎮國公怒氣沖沖一甩袖子,韓可心大驚失色:
「娘,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好端端地要退婚啊?」
我嗤笑一聲,翻個白眼:
「退就退吧,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我們還看不上他們呢!」
「來,大家繼續吃菜,喝酒。」
賓客們神色變了,酒也不喝,紛紛找借口告辭,邊走邊小聲議論:
「不是都說沈家夫人賢惠,我看她腦子是進水了,管這叫好端端的?」
「就是啊,正妻還沒進門就敢納妾,還大張旗鼓一納四個,都騎人家臉上去了,這誰能忍啊?」
「這家人腦子指定有點毛病,你們看見那老太太身后兩個小白臉了嗎?聽說是她養的男寵,太離譜了。」
賓客們散去,韓可心站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公侯伯子爵,我們雖然是侯爵,卻是最次等的,空有一個爵位,沒有實權,子孫們需要自己尋差事做。不像鎮國公,不僅爵位高,還是皇上的親信,他家已經是我們跳起來能夠上最高的親事了。
現在這樁婚事泡湯,韓可心氣得幾天吃不下飯,在床上躺了好幾日。
我家已經成了臭魚爛蝦,滿京聞名,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沈未雨的婚事也給退了。
韓可心聽了,倒沒什麼反應,沈未雨早就勾搭上了三皇子,貧寒的狀元郎,她根本看不上。
她緩過點勁來,就去沈澤明的院子里,收拾那幾個姬妾:
「都是你們這起子下賤蹄子,勾得明哥兒書也不肯念,正經媳婦也娶不到!」
這幾個小妾自打進了沈府,吃穿用度,都是從我這里拿銀子,哪里會把韓可心放在眼里。
當下哭的哭罵的罵,找沈澤明告狀。
沈澤明很頭痛:
「娘,你又鬧什麼?我娶不到媳婦關她們什麼事?你沒聽過一句話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皇帝的兒子也不愁娶。我若是皇子,那滿京閨秀還不隨我挑?」
「要怪,只怪你們夫妻沒有本事!」
「祖母還有銀子給我花呢,你有什麼?」
韓可心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揪著沈澤明的耳朵大罵他不孝,母子兩個打成一團。
17
府里每天跟唱戲似的,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天比一天熱鬧。
韓可心對兩個兒子心灰意冷,又把希望放在女兒身上:
「未雨,三皇子可有聯系你?」
沈未雨哭了:
「娘,我銀子都要不到,三皇子已經整整半個月不肯見我了!」
「沒有銀子,我們怎麼助他辦事?往后兩個兄長還能有什麼前程?祖母整日說最看重我,可為什麼對兩個哥哥這樣大方。旁的不說,連大哥的小妾都穿的月華錦,卻半分銀子不肯給我,這老虔婆!」
「你是不是哪里惹她生氣了,你再去討好她啊,問她要銀子!」
「我可算是開眼了,一出手就是十萬五萬的,那老太婆,怕是藏了金山銀山!」
母女兩個商量一通,沈未雨又來討好我,可不管她怎麼說,我就是不松口給錢。
兩個孫子那蠢樣,雖然給三皇子辦事,辦得都亂七八糟,三皇子早嫌棄他們,囑咐他們的都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但沈未雨不同,每一分銀錢給她,以后都是我們侯府殺頭的罪證。
從我這里要不到錢,韓可心又去逼兩個兒子,母子三人鬧得厲害,每天都是一出大戲。
兩個孫子輩逼得煩了,只能摳出點銀子給沈未雨,勉強把她打發過去。
整個侯府在我的管制下,雖然敗家,但也是細水長流地敗。
現在我從自己做起,撒開了花錢,兩個孫子一人四房小妾,我自己兩個男寵。
花天酒地,紙醉金迷,銀子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沈澤文開了個賭場,自己每天在里頭玩,創業未半而中道崩阻,搶先把銀錢輸了個精光。
沒關系,繼續給錢。
一家人火力全開,不過兩年時間,竟把我所有的嫁妝銀子都花了個干干凈凈。沒錢之后,三皇子立馬翻臉,一腳把沈未雨給踹了。
沈未雨哭鬧不休,三皇子心一狠,竟使個法子叫人彈劾沈濤,尋個錯處,把他給罷官抄家了。
聽到要抄家那日,我眼前一亮。
嗯?現在抄過家,下次可不能殺頭了哦!
到時候論起來,我們是被三皇子下過狠手整治的,絕不是他的同黨了。
我興高采烈,把榮光榮玉的身契還給他們,然后收拾東西坐在太師椅上,靜靜地等待圣旨的到來。
18
錦衣衛指揮使江淮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老太君,你父親生前是赫赫有名的平南侯,你母親更是有半城江南的外號。這大幾百萬兩銀子,如今只剩下三千兩?」
「這擱誰都說不過去吧?」
「來人,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搜個干凈!」
錦衣衛如狼似虎地沖進來,里里外外都搜上三遍:
「回大人,是真沒有。」
「這麼多銀子,便是不吃不喝幾輩子也花不完啊,這一家是什麼敗家子啊?」
天空灰蒙蒙地下起雨來,幾個孫子癱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語:
「沒了,全沒了,全完了,全完了啊——」
我們所有的首飾配飾都被摘干凈,外衣也被扒了,一家子只穿著中衣,被趕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