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低著頭思索是自己趕快辭職滾回家,讓尷尬快點過去,還是現在立刻一個大錘把梁序和小張敲失憶的時候,梁序終于從解雇我還是干掉我的究極問題中抬起頭。
梁序清了清嗓子,「這禮物不錯,我……我替我爺收下了,替我爺爺謝謝你奶奶。」
小張偷偷給我使眼色,讓我看他的口型,他在老板的話后面又補了兩個字——
「個腿。」
小張真是我的好同事,簡直是梁序肚子里的蛔蟲,我明天就給梁序送寶塔糖打蟲。
梁序看起來倒是像真的沒生氣,他把拆開的粉色包裝紙鋪開又仔仔細細地疊好,裝進了西裝口袋里:
「既然腦白金是奶奶送給爺爺的,那包裝紙姑且算你送給我的吧,元笑笑,謝謝你送我禮物。」
小張:?
小張瞪大了眼睛,顯然被梁序對我表現出的通情達理沖擊了三觀。
不過我沒太有功夫理他,我們薄弱的「打倒資本家」聯盟已經解體了,我現在已經被梁姓資本家的單純和美貌迷得五迷三道,本來情書是寫著玩的,但他這樣可就不能怪我成為一個堅定的「唯梁序主義者」了。
富養出來的孩子還是單純,好喜歡。
9
我這樣連著花癡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才開始清醒——
因為小張那個該死的大嘴巴,不遺余力地到處宣揚我給老板送了兩瓶腦白金。
現在整個辦公室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勇士。
我擔心梁序反應過來,覺得我在侮辱他腦子不好,又陷入了社死和擔心被辭退的雙重轟炸中。
事實證明,我多慮了,梁序很忙,忙得根本沒空和我計較。
他干脆連家也不回了就住在辦公室,堪稱當代勞模。
周五的下午,梁序為搞定這個大合同,宣布自己將要出差三天,帶著他的助理元笑笑。
我,元笑笑,公司眾所周知的梁序的追求者,梁序的私人助理,要和我的偽暗戀對象,但其實現在已經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我的頂頭上司一起出差啦!
10
出差三天,梁序領著我用一天半時間見甲方吃飯簽合同,剩下的一天半自由支配。
敲定合同,回酒店的路上,梁序心血來潮問我有沒有什麼愛好。
「玩手機,在家躺著數錢?」我試探性回答。
「你平時周末都不出門嗎?」梁序不死心。
「我……偶爾去廟里拜拜佛。」我仔細回憶。
在上學和上進之間,我選擇上香。
考前來兩根,工作不順來兩根。
梁序點點頭,大手一揮,馬上換了路線,決定去本市香火最旺的寺廟。
11
把香插進香爐,我揣起山腳下買的燒餅,鄭重跪在地上給佛祖磕了兩個頭。
梁序怕我的燒餅噎,要去買水,讓我在原地不要走動,我點點頭表示讓他放心,轉頭就被門口算命攤吸引了。
算命的大師把攤擺在廟的隔壁,攤前先立了個大八卦旗。
這真是赤裸裸地欺負廟里的和尚不殺生不揍他。
我佛慈悲。
付了錢,我把臉湊近大師,讓他看看我的面相是不是大富大貴面帶吉祥。
大師撐著下巴,半瞇著眼睛,高深莫測,「如果我算得沒錯,你能吃上公家飯。」
他話音剛落,我手里的半塊燒餅「啪」應聲落在地上。
準!太準了!
我多次預感自己即將結束職場生涯,悄悄摸摸就給自己報了市政協的公務員崗位。
眼下看大師篤定的樣子,呵,穩了。
「大師加個微信,我以后算命還找你。」
大師是個爽快人,打開手機就亮出了二維碼。
狗腿子當久了,我習慣性給大師整了一套出神入化的溜須拍馬,哄得大師眉開眼笑,不惜違背天機也要給我再算一卦,「你吃上公家飯這一天不會太久遠。」
我雙手合十,虔誠朝大師深深鞠了一躬。
我宣布,這是神算子。
12
梁序拎著水回來,遠遠地看向我們。
「老板!」我立刻直起身,和大師告別,邁著歡快的步伐「噠噠噠」跑向梁序。
「怎麼出來了,說了什麼,這麼開心。」梁序自然地擰開瓶蓋,把水遞給我。
春寒料峭,梁序買的水握在掌心卻是溫溫的。
他低頭看我,眉眼溫和舒展,聲音低沉動聽。
嗚嗚嗚,他真的很會蠱惑人心。
我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水,勉強控制住有點紊亂的心跳。
「剛剛大師說老板你這樣的好人一定會走大運,長命百歲,作為你的下屬,我為你開心。」
就算天會塌,我的狗腿人設也不會倒。
13
下山的路格外難走,沒想到出差還可以放假摸魚,我只帶了兩雙精巧漂亮又有點高跟的皮鞋。
長長的臺階才走過一半,我的腳已經又酸又痛幾乎有些無法著力了。
回去我就要把這雙爛鞋扔了,這簡直是女性的枷鎖。
我恨得面目扭曲,咬牙切齒。
像是察覺到我的痛楚似的,梁序放緩腳步,鴉羽似的長睫輕輕垂落,目光最后定格在我華麗的小皮鞋上。
「不舒服嗎?」
何止是不舒服,難受得簡直像在上刑。
「一點點,但是可以克服。
」我咬緊牙根。
這樣走下山,我估計我的咬肌會大上三圈,但合格的狗腿子要盡量減少給老板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