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啦!」我盡量用輕快的語氣和他告別,可連看也不敢看他了。
齊榆不吭聲,站在原地不動彈一分,倒是棉花叫喚起來。
我沒抱起它,它陪了我足夠長的日子,往后就替我多陪陪他吧!
我越過他,徑直往前去,馬車外站著一人。
見到我后,小跑上前,說:「太后,蔻珠來陪你了。」
她會回來是我有些沒想到的,但也沒多問,牽著她的手便上了馬車。
馬車在平坦的宮道上徐徐前行,發出沉悶的聲響。
想了想,我還是掀起車簾,探頭回望他。
他不曾回頭,卻在宮人的攙扶下,彎了腰。
次日,皇城中傳出永壽宮失火,薛太后葬身火海的消息。
與之一起的還有傅鳴大鬧朝廷一事,我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
38.
傅鳴知道我死了,怕是氣得要掘我的墳。
畢竟那封信里,我把原書中他是如何造反寫得清清楚楚。
估計他死都想不到我會這麼清楚他的事,一個如此具有威脅性的女子。
他哪里還能對我起其他心思,巴不得親手殺了我才是。
現在我不明不白地死了,不氣昏頭才怪!
那封信我共寫了兩封,還有一封在齊榆手里。
為的就是告訴他傅鳴會做如何的行動,提早做好打算。
雖然我身居太后之位,但實在是沒什麼實權,如此也是盡我所能地幫他了。
蔻珠問我笑什麼,我搖搖頭,這事除了我自己旁人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一時間天下議論紛紛,我頭紗遮面,與蔻珠坐于酒樓雅間。
聽著樓外的議論聲,忽然想問:「蔻珠,你說這要是辦起喪儀,他們跪誰呢?」
蔻珠沏了杯茶,推至我面前,說:「無論跪誰,往后都與姑娘無關了。」
想想也是,我已不是太后,何必再顧慮那些事。
「崔姑娘,馬已經喂好了,可是現在便走?」車夫站在簾外進來,恭敬道。
我抿了一口茶,隨后起身,「走吧!」
崔念殊,我的本名,從此世上再無薛湘湘,我要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我們一路往南走,見到什麼都稀奇得很。
蔻珠常常笑話我沒見過世面,我有些不服。
給她講起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有什麼就講什麼。
這小丫頭一開始覺得我在吹牛,一點也不信。
后來聽著聽著竟有些著迷了,每日都要纏著我講些故事。
這次我想了想給她講曾經看過的狗血虐戀故事。講的那是聲情并茂,她哭的那是涕泗橫流。
我正想笑話她,忽然聽她抽噎著說:「姑娘與皇上也是愛而不得啊!」
我當即笑容僵在臉上,什麼話也說不出。
而她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立馬一擦眼淚,跪在地上。
「蔻珠說錯話了,還請姑娘責罰。」
許久沒提起過他,突然被這麼一提,心里是有些不好受。
愛而不得,何謂愛而不得?
蔻珠見我不開口,小心翼翼試探:「姑娘,真的不回去了嗎?」
「不回了,他……」沒有我一樣能過得很好。
后面這句話我沒說出來,多言便是多錯,我自己清醒便好。
再之后,我們都不提起齊榆,默不作聲的,只過好自己的逍遙日子。
39.
不過該說不說,沒了皇宮的束縛,我就像是脫韁的野馬。
一路南行,從不覺得疲倦,從不覺得無趣。
日子如流水般轉眼而逝,不知不覺間,我竟已離宮兩年有余。
兩年里發生了許多事,其中當為首的便是傅鳴因造反之罪鋃鐺入獄。
且于當年二月,當眾斬首,因此事,還揪出許多亂黨,其中包括薛家。
薛家野心不比傅鳴小,早在薛湘湘自盡前,便與傅鳴聯手,企圖坐上權力的至高位置。
其實無論薛湘湘還是薛寧早就成為薛家政權爭奪的棋子。
當初薛寧說薛家總催她早些懷上身孕,也就是為了將來一日,拿她腹中之子作退路。
可如此大一盤棋,到最后還不是落得一場空。
薛家全數處斬,包括薛寧。
得知這件事后,我有幾日不曾踏出門,在院子里為薛寧燒些紙錢。
她呀,是個不錯的姑娘,只不過太單純了些。
還記得她被選上皇后時,我問她真的愿意嗎?
當時只要她說不愿意,我便是拼盡全力也不會讓她入宮的。
可是她心里只有薛家,甚至從未想過跨進皇宮后的余生會如何,因為她不為自己而活。
傅鳴一事平息后,西北又傳來戰事。
蠻夷來勢洶洶,大齊抵擋不及,損傷慘重。
戰事持續了整整一年都未能結束,蠻夷兵馬強悍,又擅使詭計,大齊接連敗北。
直到前些日子大齊奪了首捷,消息傳進京城后,很快又在民間流傳起來。
如今坊間都在傳一位奇女子,她英勇睿智,僅僅帶領兩千騎兵便將敵營打了個片甲不留。
最后還將首將的頭顱砍下,掛在城頭示眾。
這些話聽著有些血腥,但我還是耐不住好奇。
擠進正在熱談的眾人中,有些突兀地打斷他們:「你們口中的奇女子是誰啊?」
他們紛紛向我投來鄙夷的目光,我扁扁嘴,有些不好意思。
「柳小將軍都不知道?那可是位女中豪杰,巾幗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