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罵道:「齊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不吭聲了,下一刻,我肩頭便落下一個重物。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窩上,輕吐氣息,喃喃道:「湘湘,你做皇后好不好?」
我終于被他氣得吐血,居然這麼大逆不道的話都說得出口。
于是我猛地傾首,往他脖頸上重重一咬,可他卻還不肯松手,我更用了勁。
直到有血腥氣涌出,他吃痛大叫,瞬間松開我。
我想也沒想,下意識地朝他臉上扇去,清脆的一聲啪后,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今日之話,我便當從未聽過,皇帝也合該清醒清醒了。」
我強裝鎮定,心卻跳得極快。
在說出此話后,齊榆深深望了我一眼,負手離去。
整個殿內終于只剩我一人,我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明明我是個局外人,齊榆的故事里不該有我,他愛的人也不該是我。
難道只因我將柳如蕓推遠了男女主無法相愛后,女主便成了我?
不能這樣啊!他愛誰都行,怎麼能是我呢!
「太后!」
蔻珠回來了,她不知方才發生何事,見我坐在地上,有些驚愕。
我問她:「棉花找到了嗎?」
蔻珠答:「棉花不見了,現下奴婢已多派些人去尋了。」
我蜷起身子,雙手抱膝,淡淡哦了一聲后,又說:「別找了,它不喜歡這,是不會回來的。」
27.
那天之后,我稱身子不適,在永壽宮養病,任誰來都不見。
齊榆再沒來過,倒是薛寧來過幾次。
她稱是有話同我講,可我沒心思聽她說,便回絕了。
柳如蕓派人遞信來,信中寫,她已離京,再過不久便能到大漠。
又問起我的近況,還有棉花的事。
我本想給她回信的,但提起筆后,又不知能同她說些什麼,最后還是沒回。
宮里下起第一場雪時,齊榆派人來傳話,說是納選已到最后終選,要我前去見見。
我這才知道,他竟然開始挑選嬪妃了。
我本不想去,但那傳話之人見我想拒絕,又說:「太后宮里可是丟了一只貓?」
只一句話,我就知道齊榆什麼打算了,這是要拿棉花換我出永壽宮。
然而我很沒出息地去了,不就看他選妃麼,能換回棉花也算值了。
前去的路上,我問那人:「那只貓最近一直養在皇上那里?」
那人答:「是,中秋宴上突然冒出來的,皇上瞧見便收在宮里養著了。說是太后的愛寵,待太后病好再交還太后的手里。」
我聽著實在頭疼,不住地揉了揉太陽穴。
齊榆果然是齊榆,怕是早就料到會有如今一日,就等著今日拿它跟我做條件。
天陽宮里,最終選出五位秀女,個個生得貌美如花,身姿婀娜。
齊榆與薛寧就座于首位,我抬眼望去,與薛寧的視線相撞。
齊榆倒是正眼也不瞧我,如此也好。
可我才落座,就聽見齊榆問:「母后近日身子可還好?」
聲音淡漠,聽不出情緒。
我隨口應了兩字:「還成。」
他不再開口了,與薛寧小聲交談起來,我刻意與他坐得遠些。
但他們夫妻二人像是故意似的,私房話一字不落地進了我的耳朵里。
我蹙起眉,開口出聲,問站在中間的秀女:「哀家瞧你姿容秀麗,眼眉可人,是哪家小姐?」
她往前一步,施施然行禮,而后道:「回太后,臣女許容音,家父是兵部尚書許昀。
」
我抬手招她到身邊,拉著她的手左右瞧瞧。
而后轉頭對齊榆道:「哀家瞧著許容音倒是不錯,皇上覺得如何?」
齊榆側目而來,眼神凌厲,忽而一笑,冷聲道:「太后既然滿意,朕便納她入宮!」
我無言,覺得還是要問問許容音的意思。
可才回過頭,便看見許容音當即下跪,叩首謝恩了。
終選便如此草草結束了,殿內眾人都走了個干凈,只剩我們三人。
28.
我起身,向齊榆討要棉花。
他并未理會,反而對薛寧道:「皇后累了一日,先回宮歇息吧,朕還有話與母后說。」
我察覺不好,也不想留了,見薛寧走后,抬腳也走。
哪想齊榆的腳步更快,還沒邁出幾步,手腕便被他擒住。
我生怕中秋那晚之事重現,當即甩開他,后退幾步,警惕地盯著他。
「皇上平日恪守的禮節都去哪了?如此不知分寸,就不怕被人瞧見,污了清譽?」
齊榆嗤笑一聲,微微偏頭,伸手將衣領扯下,露出一排牙印。
他說:「母后在兒臣身上留下的這道印子,又有何分寸可言?」
他如此恬不知恥,氣得我又想罵他。
但最后還是忍住了,「若不是你越矩在先,哀家又怎會如此?」
齊榆不說話了,目光深沉,緊緊盯著我。
良久后,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枯枝在雨水浸泡已久后般濕潤:「薛湘湘,你別躲我。」
忽然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躲他,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明明做錯事的是他,可我心里卻有股莫名的負罪感。
不知是因為那口牙印,還是那個巴掌,又或是其他。
我從沒聽過他這樣的語氣,帶著懇求的意味。
他說:「你陪了我五年,可我還想要下個五年,我甚至想要你的一輩子……」
然而他的話讓我喘不過氣,一輩子,難道他想將我囚在宮里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