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匆忙,周聿川只穿了件睡褲,上半身什麼都沒穿。
薛菀則緊緊攀著他手臂,一臉痛苦。
她穿了件睡裙,露出的手臂和左腿被燙得通紅一片。
我還沒反應過來,周聿川已經抱著她從我身邊走過,匆匆下了樓。
薛菀看見了我,一副忍著疼的模樣,輕聲提醒,「安安她……」
「沒事。」他腳步不見停頓,聲音壓得很低:
「不用管她,你的傷要緊。」
5
不知懷里的嬰兒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忽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我這才回過神來。
勉強壓著怒火,把嬰兒哄睡放進了嬰兒床。
一樓客廳。
保姆吳姨在給薛菀的燙傷處擦藥,周聿川則站在窗邊,背對著她們,原本赤著的上身也穿了件黑色睡衣。
他很少抽煙,此刻纖長手指間卻夾了根煙。
聽見腳步聲,周聿川轉身看了過來。
「安安……」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掐滅了煙,起身朝我走來。
走得近了,他彎身來碰我的手。
卻被我躲開了。
我皺眉看他,故意問道:「嫂子的傷怎麼樣了?」
周聿川背對著薛婉的方向,聲音很低,「被熱水燙到了,挺嚴重,吳姨在給她擦藥。」
我看了一眼薛婉的燙傷,故意責怪地看了周聿川一眼,
「真是的,這麼嚴重的燙傷,你怎麼不給嫂子擦藥呢?」
周聿川語氣一頓。
「男女有別,我擦不太合適。」
「呵。」
我忍不住笑道,「你倒也知道男女有別。」
「安安。」他探手過來,攥住我手腕,「剛剛事發突然,我聽見喊聲就跑上去了。你也知道,我哥不在家,嫂子又是產婦,我有責任替他照顧好嫂子。」
說著,他按了按眉心,一臉疲態。
「嫂子和孩子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哥回來,我沒辦法交代。」
我沒應聲。
無論他怎麼解釋,我腦中都回想著剛剛那一幕。
他一臉焦急地抱著薛婉從我身邊快步走過。
氣氛正僵持,那邊的薛婉忽然出了聲,她縮在沙發上,因為疼,眉心緊緊皺著。
「安安,你別因為我和阿川吵架。」
「都是延川,一天打幾通電話拜托阿川照顧好我,他們兄弟倆感情向來很好,你是知道的。」
正說著,吳姨給她擦藥時擦到了燙傷嚴重的位置,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嘶——」
「吳姨!」
我身旁的周聿川焦急出聲,看了我一眼,他又放緩了語氣:「輕一點。」
「要是留下什麼傷疤,我哥回來,我不好交代。」
又是不好交代。
從我下樓起,這個詞我已經聽了不下兩遍。
吳姨連聲應著,給薛婉上藥的動作格外的小心,可薛婉那邊還是疼得厲害,一直死死咬著唇,隔上幾秒,便吃痛出上一聲。
周聿川擰著眉,一副煩躁地模樣,攥著我手腕上了樓。
回了我房間。
周聿川關上們,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少見地罵了臟:
「真他媽煩。」
他嘆,「藥也擦了,我也耐著性子安慰了,她還哼哼唧唧地裝著矯情。」
「要不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真是懶得管這些爛攤子。」
6
見我半天沒出聲,周聿川彎身看過來。
視線同我對上,他笑。
「又想多了?」
他嘆了一聲,語帶無奈,「真希望這個月快些結束,再這麼下去,我家女朋友都快成醋壇子了。」
「周聿川,你覺著這好笑嗎?」
周聿川沒說話,臉上笑意僵了僵。
我這人不太喜歡吵架,凡事喜歡掰開了揉碎了講道理。
「首先,你聽見喊聲急著上樓,我理解。」
「因為著急沒來得及穿上衣,我也能接受。」
我仰著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但是,燙傷藥不是非要在一樓擦,你沒必要公主抱著你的親嫂子下樓,家里有電梯你都等不及,抱著她從三樓一口氣跑了下去。」
「還有——」
「就算你急著她的傷,連和我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我一口氣說完,然后耐心地等著周聿川的解釋。
他掏出一根煙來,想點,又注意到了房間里的嬰兒,最后作罷。
「安安。」
他攥著我的手微微收緊,「我平時有多討厭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受傷我著急,完全是因為我哥。我當時什麼都沒想,因為藥箱在一樓,只想著帶她下去讓吳姨給擦藥。」
他嘆了一聲,神色疲乏極了。
「我哥對我來說很重要,他出國前托我平時照顧他們母子倆,我必須做到。」
「不論是嫂子還是孩子出事,我都沒辦法交代。」
他將我圈進懷里,「別鬧了,好不好?」
他衣上有著淡淡的煙草味。
「而且——」
「你沒發現,我抱她時雙手攥拳,全程都是紳士手嗎?」
他語帶無奈,「我已經盡量避嫌了。」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終于松口,「行,這次我就當是事發突然,但是,以后你必須和她保持距離。」
他笑,「放心。」
「只要我哥回來之前,她安安分分的別出什麼事,我求之不得。」
7
接下來的幾天,周聿川的確刻意和嫂子保持著距離。
桌上吃飯,他也幾乎不會和她有什麼交流。
周家也雇了月嫂幫我,只是不太放心對方,需要我每天一同陪著。
除了那次燙傷,薛婉的月子坐得很好,月子餐都有專門的廚師來家里制作,寶寶有我和月嫂,她只需要好好療養身體。
所以,在她月子第四周時,我回家休息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