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親爹喘著粗氣說,「小崽子跑了,快抓回來。」
我轉身就往門外跑,卻被繼母抱住了大腿。
她的力氣從來都沒有這樣大,大到我一時無法掙脫。
最終,我還是狠下心掰開她的雙手,狠狠一推。
她的頭磕在了尖銳的桌角上,流了好多好多血。
我慌張地看向親爹,卻發現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他聲音很小,我湊到他嘴邊才聽見,「大的死了好啊,大的死了玩小的。」
怒火自心底涌入大腦,我拿起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湯碗就往他嘴里灌。
一碗、兩碗、三碗,然后是白酒、啤酒,目之所及的所有液體被灌進他的嘴里。
等我清醒過來時,他的身上全是湯水,雙眼死死地盯著天花板,沒了氣息。
屋外的醫生正在敲門,我無處可藏,只得用酒瓶砸了下腦袋,躺在地上一起裝死。
我沒想到繼母沒死。
我害怕她在醫院醒來,跟警察說出我的所作所為,所以我只能逃跑。
可當摸黑走在回家的路上時,突然被人捂住口鼻拖行至小巷,再醒來,就已經在海上了。
12
話說到這兒,我跟林逐歲都聽見了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然后輕輕敲了一下。
盡管動作很微小,但還是被林逐歲發現了,他用力拽住我的手腕,看到了那個正在閃爍的紅燈。
一個定位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另外一個定位器旁邊。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問,「你什麼時候安裝的呢?我明明一直……」
「一直監控我?」
我不再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小羊羔,笑著接茬,
「你猜那個花瓶為什麼被我扔到墻角?」
「因為我早就發現了呀!」
話音落下,輕微的爆破聲響起,警察們帶著刺目的燈光一起涌入。
我這才看清,這里是一間資料室。
書柜上碼放著密密麻麻的檔案袋,用不同顏色的標簽做了標記。
「林逐歲,放開人質,放棄抵抗,你才能有活路。」警察拿著喇叭對他喊。
可他置若罔聞般掏出匕首橫在我的脖子處,一點點向后退去。
「給我準備車,不然……」
透過反光的玻璃門,我看到林逐歲眉心處有一個紅色的斑點。
我不要命般把自己往刀上送了送。
熟悉的刺痛感,以及溫熱鮮血劃過皮膚那種癢癢的感覺。
只不過這次勁兒使大了,血流速度有點快,眼前的一切恍惚了起來。
林逐歲嚇了一跳,下意識將匕首放松。
與此同時,子彈破空而來,扎入他的眉心。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擠開眾人向我跑來,用紗布幫我止血。
她把我圈在懷里,雖然在笑但眼角還是有一顆顆淚水涌出。
她說,「小喬,沒事了,都過去了。」
年輕的警察在林逐歲身上摸了摸然后跑來,
「喬女士,我們在林逐歲身上發現了錄音筆以及您手環的鑰匙。」
「還麻煩您跟我們去趟局里。」
女人像是護小雞仔一樣把我攔在后面,「她得去醫院,現在就解開。」
「有事等人好了再說。」
我笑著拽了拽她的衣擺,「萍姐,你可是警方請來的專家。」
她直愣愣地站在我身前,任憑別人怎麼說都不為所動。
我在她替我擋下的陰影中看向火紅的太陽。
天真的亮了。
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不用再背負殺人兇手的罵名。
我有知心的朋友,無條件地站在我這一邊。
往后我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警方視角:
近兩年,我市失蹤人口高達一百二十萬人。
其中青壯年比例為 61%。
跟以往失蹤人口大多為兒童與老年人相比,這個數據太過奇怪。
通過對失蹤人員親屬以及朋友的走訪,我們將目標鎖定在一家牙科診所。
一個不起眼,通過無數次對比才發現交集的地方。
在數字化技術如此發展的今天,該醫院所有的患者病案全部采用紙質記錄,毫無問題。
我們再次調查了醫院的劉院長,他的背景非常干凈,無懈可擊。
逐一排查下,一個叫林逐歲的醫生闖進了視線。
三十歲,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名下多處房產。
同事們多日跟蹤觀察,發現他的生活極其不規律,每天的住宿地點都有不同。
這就很難辦了。
一旦我們找錯了真正檔案的存放位置,不僅驚動嫌疑人導致資料被毀,同時那些失去親人的受害者將徹底沒了指望。
但后來同事們發現,每周五下午四點林逐歲都會到達一個小區。
他擁有 1303 和 1403 兩間房的鑰匙,但 1403 似乎住的是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女人。
我們一開始以為女人是林逐歲下一階段的目標,準備找同事貼身保護,于是在家門口將人攔下。
沒想到女人一反常態的冷靜,她沒有開門,而是邀請我們到了路邊一家咖啡館。
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幸好你們穿了便衣。」
一個在初中就開始獨居的人太知道要如何保護自己,這個叫喬穗穗的女人早就知道自己家里有陌生人闖入,并被安裝了攝像頭這件事。
她知道有人跟蹤她,甚至知道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