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松見柳青青已經板起了臉,自然也就不再自討沒趣,出門去了。
我見四下無人,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青青。」
「嗯?」柳青青抬頭看我。
但我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上一世我父母在我婚后一年就雙雙車禍去世,我最親近的人就只剩下蔣松和柳青青。
那時我什麼話都會跟柳青青說,但是現在我卻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告訴她我重生了的事情。
或許……還是先不要說的好。畢竟這種事并不是那麼容易令人接受的。
「沒什麼。」我笑了笑,「我就是突然覺得,像你這樣單身也挺好的,自由自在沒有負累。」
柳青青無奈道:「你自己要一頭扎進去的,別人能有什麼辦法?」
我點了點頭,又突然問她:「青青,你說,我要是有一天死了,大寶和小貝會怎麼樣呢?」
「怎麼說這麼晦氣的話?」柳青青立刻開始呸呸呸。
但我卻認真道:「我說真的,要是哪天我真的出意外了,請你幫我照顧好我兩個女兒。」
柳青青看著我,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表情開始變得凝重:「晨晨,你是不是感覺到什麼了?」
我跟她對視了好幾秒,才撲哧一聲笑了:「沒有啦,可能是產后就容易多想吧。畢竟,我也是剛在鬼門關走一遭的人啊。」
柳青青這才松了口氣,嗔怪道:「以后這種話別瞎說!」
但我卻知道,我的路還兇險著呢。
蔣松已經動了殺心,就算暫時沒機會,以后也還是會找機會對我下手的。
重來一次,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躲過一劫,再反手把他送入萬丈深淵。
五天后,月子中心的人開車來到醫院,直接把我和孩子都接了過去,我還順道回了一趟家,把大寶也帶上了。
蔣松不放心,對我道:「我看我也跟著住過去吧,不然你一個人拖著兩個孩子,傷口都還沒好呢,我怕你吃不消。」
換作從前,我必定十分感動他如此溫柔體貼。
但是現在,他靠我越近,我越覺得毛骨悚然。
我不由分說地拒絕:「不用,人多我也休息不好。」
蔣松深深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道:「陳晨,你最近幾天到底是怎麼了?以前你從來都不會對我這麼冷淡的。」
我沒搭理他,直接住進了月子中心的套房里。
當天深夜,我又夢到了上輩子那場大火,我拖著崩裂開的傷口在地上艱難挪動,嗓子都喊啞了,只希望有人能來救救我的孩子。
可是,什麼都沒有。
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醒來,我卻看見一個黑影站在我床邊,正拿著我的手機。
微弱的屏幕光亮反射在蔣松的臉上,那樣惡心可怖。
「你在干什麼?!」我驚叫出聲。
4
蔣松被我一聲吼,嚇得手機都差點掉地上,趕緊手忙腳亂地給我放回去。
「沒有,我只是……我只是覺得你最近情緒有些不對,所以想看看你手機,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蔣松一臉擔憂地過來摟著我,「我們畢竟是夫妻,你有事可不能自己扛啊。」
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
「我很累,真的很累。」我認真道,「我只是想好好休息而已,你先回去吧。」
蔣松見我油鹽不進,只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等他走后,我立刻喊工作人員過來,將我房間里里外外都檢查一遍,沒什麼異常才算放下心來。
還好,我早就給手機設了新密碼。
打開屏幕,正好是密碼多次輸入錯誤被鎖屏五分鐘的提示。
這一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因為我能夠感覺出來蔣松他們急了。若真是外面那個女人已經懷孕建檔,那起碼也是懷孕兩個多月了,可能在一直催他吧。
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一個已經懷孕的女人能狠心到讓人去殺妻弒女。
我知道自己這幾天的確表現有些異常,但我一想到上一世的遭遇,實在是無法心平氣和地配合他演戲。
可偏偏,我越想讓他離我遠一些,他們就越是不消停。
次日一早,我回籠覺都還沒睡醒,就聽見外面客廳吵吵嚷嚷的,還混合著小貝的哭聲。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月子中心都是收了黑心錢不干正經事的!這剛出生的孩子就給脫光光,感冒了怎麼辦?肺炎了怎麼辦?負得起責嗎你們!」
我聽見婆婆扯著嗓子在門外喊,值班月嫂則是耐心解釋:「阿姨,我們這是在給寶寶做撫觸。」
「你就睜眼說瞎話吧!這種什麼油什麼膏的還都往我孫女身上涂,涂爛了可好?!」
「這尿不濕你們準備的?高價黑我們的吧!什麼尿不濕要一百塊一包啊!」
「這什麼月子餐,貓食似的一點點,誰能吃得飽啊?」
「你們居然還開窗?月子里不能吹風不知道嗎?這空調也給我關了!」
月嫂實在是忍無可忍:「現在是七月,不開空調怎麼行?早上開會兒窗也是為了通風換氣。」
但我婆婆卻一副無賴樣:「退錢!我不管,必須退錢!十萬一個月我扔水里還聽個響呢!」
我拖著病體艱難下床挪動到房門口,沉聲道:「夠了!是我允許她們這樣做的。
」
婆婆和蔣松同時回過頭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