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一段千瘡百孔的感情,一旦放下,就不再值得留戀了。」
……
第二天,我剛到事務所,旁邊的同事就沖我擠眉弄眼:「周希回來了。」
我一驚:「在哪兒?」
「老大辦公室。」
同事聲音很小:「她爸媽帶她來的,這會兒估計在會議室等著呢。」
我回頭看了眼,正好看到周希從辦公室出來。
兩人皆是一怔。
周希憔悴了很多,沒有化妝,黑眼圈明顯。
隨之一對中年男女從會議室出來,似有所感,竟也朝我看了過來。
那應該是周希爸媽。
周希不知和他們說了什麼,他們皺著眉,同她低聲爭執了兩句,這才離開。
而周母路過我時,還飛快地打量了我一番。
我不適地皺起眉頭,周希走到我身邊。
「薛淼,我們談談吧。」
18.
樓梯間裡,周希問我:「很得意,是不是?」
我決定不接話:「你辭職了?」
她輕笑:「哪個地方能在我曠工一個月還留我的,沒看到人都招好了?」
我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看著她。
她不曾用過這樣的態度對我,如今倒像破罐子破摔了。
「你想跟我談什麼。」我問。
「你看著好像沒什麼所謂。」
「我該哭嗎?」
「也是。」她笑了聲,「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最開始接近你,說不上抱了什麼心思,頂多就是想看看,他找了個什麼樣的對象。
「薛淼,你跟我完全不一樣。
「但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和我不一樣。」
我和周希做了半年的同事,直到兩個多月前我的生日她見了顧逍,她才跟我分享她和她初戀的故事。
說是臨時起意,不如稱為蓄謀已久。
無非就是早晚的問題。
「那你的目的達到了。
」我說。
「什麼目的?」
她卻茫然地看我,又後知後覺地搖頭:「如果目的達到了,他為什麼不來找我,反而還是圍著你轉?」
面對她的厚臉皮,我竟無言以對。
「顧逍應該是最不想見到我爸媽的那個人,但他居然會為了你主動約他們見面。
「他可真狠心,明知道我怕什麼的……
「你說你,到底哪點好,值得他這麼做?
「怎麼他當年就沒想過試著像挽留你一樣挽留我呢?」
她近乎在自言自語。
我聽得有些累了。
「那是因為你只記得了他對你狠了心的那一次。」
顧逍不可能沒有挽留過她。
她一次又一次的鬧,他一次又一次的低頭。
失望積攢成了山。
只是她覺得那是理所當然,所以才接受不了他的離開。
「你懂什麼?」她突然大聲,樓梯間發出迴響。
「你試過在他家樓下等他兩個多小時,等到的卻是他說他在陪女朋友嗎!」
「當時你們已經分手了。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天,我只知道我和顧逍在一起時你們已經分了一年。而且這還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顧逍陪我天經地義,且他們並沒有約好,也就不存在他放她鴿子這一說法。
怎麼到她口中倒成了對不起她?
考慮到她情緒激動,我沒有把心裡那句「千萬不要玩那種把自己感動壞了到頭來卻怪人沒反應的戲碼,那很可悲」給說出來。
「你還不明白嗎?你是退而求其次,他跟你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我!」
不得不說,這句話在她向我長達一個月的洗腦過後,發揮出了格外大的威力。
我冷漠地看她。
「那你現在在沖我嚎什麼?」
「……」
周希瞪著我,就這樣沒了話。
這時,她手機響了。
是她爸媽打來的。
催她快點。
她最後看我一眼,憤恨的,又是悲憫的。
擦過我的肩,走了出去。
我獨自在黑暗裡站了許久。
調整好情緒出去,周希已經不在了。辦公室的幾人交頭接耳,見我過來,八卦地問我跟她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
「那 CiCi 幹嗎突然就哭了,跟她媽說不想走?」
「什麼?」
「她哭了,」同事語氣篤定,舉著手,「然後她爸一巴掌就下去了,說她能不能給他留點臉。」
「……」
同事還在感慨那一巴掌之重,我愣著神,冷不丁想到周希走出樓梯間時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這大概就是報應,當年我爸媽是怎麼對他的,他今天全都還回來了。」
19.
顧逍知道周希回了公司後,給我打了幾通電話。
我心裡亂得很,沒接。
任誰接觸過周希那般極端的人,都需要時間來消化。
我現在一想到周希就會聯想到顧逍,他倆之間的恩怨,憑什麼要發洩在我身上?
真是越想越鬱悶。
如此晾了顧逍一周,故意成分固然有,但忙也是真的。
交接周希工作的人是個關係戶,職場小白。
我加了兩天班,基本回家倒頭就睡,根本沒空看手機。
這天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我洗完澡,吹頭吹到一半,家裡停電了。
這事物業提前通知過,但我最近太忙,早忘了。
頭髮還有點濕,我摸黑找手機,手機還沒找到,門先被敲響。
「水水,開門。」
「……」
是顧逍。
我呆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去開門。明明是自己家,去開門時還是磕到了膝蓋。
只見顧逍站在門口,黑乎乎的輪廓也擋不住他臉上的焦急:「停電了?」
「你怎麼知道的。」
「正好路過。」
「……還想騙我?」
他摸摸鼻子:「我一直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