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顧逍離開了公寓,估計是回了他媽媽那邊。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反復地回想周希對我說過的話。
說我遲鈍也好,逃避也罷,她說到最後已經提示得非常明顯,我才肯直視真相。
整宿都在做夢,白天我聽到大門有動靜,一下就醒了。
是顧逍買了早點上來。
衣服還是昨天那身,他見我出來:「怎麼不多睡會兒?」
他買的早點全市就一家,在大學城那邊,離這兒挺遠。
認識他的時候我剛畢業,還沒跳槽,就愛吃這家的燒麥。後來搬到這邊,偶爾想吃了,他便開車去買。但我怕折騰他,很少會提。
我聞到他身上的煙味:「你這一晚上去的哪裡,沒回家?」
「……車裡。」
看來是一晚上沒闔眼。
我閉了閉眼,在餐桌前坐下。
「你別站著了,吃完洗澡,休息還是上班,自己選擇。」
他撐開眼皮看我,裡頭勉強有了光亮。
不太確定地坐下,見我不再說話,就這麼和我沉默地吃完了早餐。
我沒什麼胃口,但也強撐著吃了些。
在顧逍去洗澡的工夫,我拿出昨晚收拾好的行李,走了。
剛上車,他的電話進來。
我接了。
兩人一時間都沒開口。
掛掉之前,我說:「你沒必要這樣,搞垮了身子誰都不會如意。」
……
跟人事請了兩天假,我開車回了自己的窩。
還好沒租給別人,不然我現在連個落腳點都沒有。就是有段時間沒回來了,到處是灰。
安睿給我打電話時,我還在搞衛生。
他上來就給我道歉:「我以為你倆就是隨便吵吵,也不知道是那樣的情況……淼淼,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
」
「你現在在哪兒呢?」
「顧逍讓你問的?」
「他猜到了。但不敢去找你,怕你再走他就沒頭緒了。」
「……」
之後安睿還說了很多,我不太記得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沒見到顧逍。
不光是他,連周希我都沒見到。
再見到顧逍,已是五天之後的事。
他等在我的住處門口,人好像瘦了點,下頜線清晰,生出淺淺的胡茬。
其實我都知道的。這幾天,他都有過來這邊,雖從未出現在我跟前,但我看到他的車了。
我掃他一眼,上前開門。
樓道裡只有鑰匙開鎖的聲音。
門一開,他握住我的手:「水水。」
「你來幹嗎?」
「又加班了?」
我掙開他的手:「我問你來幹嗎。」
「那戒指,我以為早丟了。」
空氣靜默片刻。
我的手心止不住地發涼:「……所以我看到的,確實是周希說的情侶對戒?」
「你先聽我說。」
他包住我的手,試圖溫暖我。
「那時候會找戒指,更多的是跟自己慪氣,和不甘心。找到戒指以後我沒有再給周希,只是隨手丟在一個抽屜裡,放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了它的存在。如果不是你說,我都沒想過去找它。」
「你說是隨手一丟,可我看到的可不是這樣。」
「那是我媽收起來了。」
我一怔。
「她什麼都不知道。你了解我媽的,她念舊,不捨得丟東西……戒指應該是年初搬家的時候她翻到的,以為是我們倆丟三落四,就幫忙收了起來。」
說著,顧逍又拿出一隻舊手機。
「她之前跟我發消息說過這件事,可我當時在開會,也沒仔細琢磨,就造成了誤會。」
我看向手機。
螢幕上,日期是年初那會兒。
顧母:整理舊屋發現了一些首飾,給你收起來了。
以後記得別再亂丟東西,浪費。
顧逍隔了快半個小時才回:知道了。
我盯著螢幕許久,卻沒有想象中的釋然。
周希說過的話已經成了一根肉刺,狠狠地紮在我和顧逍之間。
我腦子裡在這時分裂出了兩個小人。
一個在哄我原諒他。
另一個卻反問道: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不在乎嗎?
這枚戒指是他們在一起過的證據,時時刻刻地提醒著我他們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感情。
如果不在乎,又怎麼會去找回來?
這段時間的隱瞞,很難說他是不是為了替周希保留最後一分體面。
我自然可以佯裝大度地說我不介意。
但那怎麼可能呢?
周希把我帶入了他們曾經的感情世界裡,誘導我體諒他們的難處,導致我現在一看到顧逍就會想,他有這樣對過周希嗎?
已成噩夢。
這樣的念頭揮之不去,短時間內我怕是消化不了了。
「……戒指我已經丟了。至于周希,我會儘快處理好這件事,不會再讓她騷擾你。」
「那是你的事。」
「水水?」
「顧逍,我們已經分手了。」
很多事不是只要把自己的嫌疑撇得乾淨就能皆大歡喜的,感情的事誰說得準……我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顧逍看我許久,胸口起伏不定,「我懂了。」
我蹙眉。
他 放開我的手:「你好好休息。」
16.
隔天是週末,我睡到自然醒,眼睛還有些腫。
我辦了張網球館的卡,基本隔一星期就會過去打一次球。
本來這次想偷懶不去了,但教練說我上次就沒去,想了想,我還是去了。
去了以後才得知今天的陪練是我私教的侄子,而我的私教臨時有事,不在。
和新的教練打了一場,我出了一身的汗。
結束後,他坐過來:「平常打球也這麼猛?」
「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