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還一直為顧逍說話,說誰能忍受自己的男友對前任那般死心塌地的好?這事還真不好說。
「別喝了,顧逍一會兒就到。」
我斜眼:「他知道我知道了?」
「……你們可以好好談談。在一起那麼多年,他對你如何,我們都知道,你應該也看在眼裡。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還是應該向前看。」
我搖搖頭。
如果他知道我是通過怎樣的方式得知顧逍的過去的,估計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周希能找上門來,就已經說明瞭問題。
她敢挑釁,無非是仗著顧逍的偏愛——也許是曾經的,也許是現在的。
我不信他們沒有聯繫。
可直到今天,我都還被蒙在鼓裡。
更可笑的,是在聽周希說她和顧逍的過往時,我曾倍感遺憾。
這是欺騙。
讓我臉上像被扇了巴掌一樣火辣辣地疼。
我無端想起一個多月前,我的生日。
那天工作日,我臨時被上司留下加班。
等公司的人都走光了,顧逍特地過來陪我。
他帶了很多吃的,晚餐,小食,蛋糕,還有蠟燭。
那晚整層樓只剩我們兩個。
我對著蛋糕許了願。
顧逍就坐我對面,火光將他的臉照得很亮。
一時動容,我勾勾手指,讓他過來。
他剛繞過桌子,我就吻住了他。
但畢竟不是在家,我沒敢深吻,蜻蜓點水地掠過,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上:「謝謝你。」
他親了親我的耳朵,說:「水水,生日快樂。」
我叫薛淼,大家一般都叫我淼淼。
只有他叫我水水。
我笑了,卻看到玻璃門後的周希。
她還拎著個蛋糕。
也就是那天,我主動將他們介紹給對方認識。
我已經忘了他們當時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狀態。
只記得周希說不想破壞我和顧逍的二人世界,沒有久留。
臨走前我讓她帶點零食走。
顧逍買太多怪味糖了。
「你要不要試試你的運氣?顧逍最喜歡拿這個來整蠱我了,我每次都挑不到正常的口味……哦,你要不選粉色的吧,那個好像正常點。」
周希卻勾著頭髮笑:「我以前經常買這種糖。」
她很精準地摸了兩顆棕色包裝的糖。
「這是苦的。」我連忙制止她。
周希捏著糖,視線有些飄,明明在看我,又好像在透過我看身後的另一個人。
她說:「這個牌子,我就喜歡吃苦的。」
我一愣。
因為我沒想到還會有人在這點上和顧逍口味一致。
「真稀奇,你居然和顧逍口味一樣。」
周希這才正視顧逍:「是麼?這麼巧。」
顧逍似乎「嗯」了一聲,又似乎沒應。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這段回憶的細節記得那麼清楚,明明不是個記性很好的人……
原來那個時候就可以看出問題了嗎?
而我卻傻乎乎地以為他們是第一次見,還介紹他們認識。
我坐在安睿店門口的長椅,將臉埋進膝蓋。
天曉得,我向周希推薦糖果口味的模樣,有多可笑。
13.
顧逍過來接我時,天已經黑了。
他一言不發地站在我面前,見我沒反應,又蹲下來。
「吃飯沒有?」
沉默半天,我抬起頭來。
顧逍和我對視,眼眶深,瞳色也深。
安睿應該都跟他說了。
他也知道我都知道了。
即使他現在沒什麼表情,但我看得出,他在緊張。
無言半晌,我伸出手:「顧逍,你背我回去吧。
」
他看著我,小心翼翼地。
但沒說話,只是換了個方向,將我背起來。
他背我走了一段路。
「重不重?」我問他。
「不重。」
「都說喝醉的人,最重了。」
「喝了多少?」
「我沒醉。」
我躺在他的後背,安靜了會兒,問道:「你這樣背過她嗎?」
我這人懶,不愛走路,走累了就愛讓顧逍背我。
不知怎地,我有些害怕,害怕他對周希也做過這樣的事。
顧逍停了下來,我聽到他吞咽的聲音,乾巴巴的。
「繼續走。」我說。
「……沒有。」
我心口一松,裡頭傾瀉而出的卻是苦澀。
「我猜也是,她沒跟我說過這個。」
「水水,」顧逍走出幾步,「我跟她在四年前就結束了。」
「但也在一起了四年。」
「……」
「那四年,你對她很好。」
周希口中過去的自己,嬌縱,任性,卻有人願意無限包容。
我不想和她比較,可滿腦子都是比較。
「……都已經過去了。」
我還是沒忍住:「我還絲巾那天,她和我說,那條絲巾是大學校招的時候你送她的。」
顧逍無言。
這是默認了。
「難怪你看到的時候反應那麼奇怪。」我冷笑一聲,「那那款怪味糖,是你喜歡,還是她喜歡?」
「是我……她根本不喜歡吃那個糖。」
我鼻子一酸:「所以那天,她是故意那麼說的。」
「水水……」
「顧逍,我也不喜歡吃那個糖。」我哽咽得下巴直抖,「可是不是會哭的人才會有糖吃嗎?」
我們都知道,此糖非彼糖。
過去,是顧逍遷就周希。
如今,是我在遷就顧逍。
我泣不成聲。
顧逍猛地定住,放下了我。
他幫我抹眼淚,指腹刮得我臉疼。
我偏了頭:「你們什麼時候聯繫上的?」
「沒有聯繫過。」
顧逍想抱我,我摁著他的肩不讓他接近。
他的手停在我臉上,說:「你生日那次,是我跟她結束後第一次見。」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著他的肩。
但他哼都不哼一聲。
「所以舊情複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