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看出他的能耐,也知道他將來一定會成功。
「但我習慣了他以前圍著我轉的日子,他一忙起來,我就愛多想,不懂體諒他辛苦就算了,還總是借題發揮,跟他吵架。
「包括後來也是,哪怕我爸媽那樣說他,也沒試著為他爭取一下。
「他那時候,應該只是希望我能夠站在他那邊,支持他一下吧……我真是太懦弱了,沒能堅持住,現在後悔都來不及。」
我消化了一番周希說的話。
作為旁觀者,又是她的同事兼朋友,我沒辦法評價這件事誰對誰錯,只能問:「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
她搖搖頭,又點頭。
「我之前忍不住,給他打過一次電話。那天很晚了,我在他家樓下等他,他卻告訴我,他在他女朋友家。」
「……他有女朋友了?」
「跟我分開一年後有的。」
周希直直看向我,目光異常地清明:「但是前幾天,他約我見了一面。」
我看著她,心裡愈發覺得奇怪。
「找你做什麼?這是對你還有感情?」
周希笑了笑,卻沒有告訴我她和她初戀再見面以後聊了什麼。
她只是說: 「其實跟他分手的時候,我就是想象之前那樣對他鬧個脾氣而已,他一般都會哄我的,我根本沒想到他會當真。所以後來,我曾低頭找他複合過。」
「那他答應了嗎?」
「沒有。」< /p>
「為什麼?」
「那一次,我們又吵架了。他說我對他只是佔有欲作祟。我受不了他這樣說我,整個人都變得尖酸刻薄。」
我皺眉:「尖酸刻薄?」
「我說,那還不是因為你愛我。」
周希模仿著當時的口吻,帶著很濃的輕蔑和得意。
我想,如果換作是我,我也受不了在家人被輕視後又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踐踏自尊。
「可想而知,他生氣了。」周希說著,氣勢一下弱了下去,「他生氣的時候反而是平靜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用冷漠的眼神看我。他回我說——
「周希,你錯了,我也可以愛別人。」
11.
一整個下午,我都魂不守舍。
周希因情緒失控,請了半天假。
我看著她的工位失神,腦子裡反反復複地咀嚼著她最後說的話:
「我知道,他是為了氣我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到了今天,我家裡對我的感情生活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的態度,所以前幾天他約我出來的時候,我是真的很想挽回。可是……」
然後,她戛然而止,再開口卻是問我:「淼淼,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越說,聲音越小。
可我竟一字不落地全都記了下來。
……我並沒有給她答案。
因為,面對她的那個遲疑的「可是」,我沒來由地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下班後,我坐在車裡,沒有像往常一樣開車回家。
發了大概半個小時的呆,顧逍給我打來電話。
我拿起手機,等它安靜。
他連著打來兩通,我把手錶摘了,糊塗地想起那兩枚對戒,轉而撥通了安睿的電話。
「安睿,跟我聊聊吧。」
……
安睿是我和顧逍的共同朋友。
當年就是他撮合的我們兩個。
他開了一家清吧,在一條深巷裡。
我直接過去找他,沒到營業時間,店裡沒什麼人,也沒歌聲,還很安靜。
安睿朝我身後看:「顧逍呢?」
「就我。」
我放下包,徑直從冰箱裡取了兩瓶威士卡。
安睿在我旁邊坐下,不太確定地看我:「吵架了?」
「沒有。」
我睨向他摸手機的手:「別給顧逍通風報信,他不知道我過來。
」
不過,我想顧逍很快就會給他電話。
在過來之前,我把手機關機了。
安睿訕訕地扣下手機:「這是怎麼了……你別這樣,怪嚇人的。」
放眼整個朋友圈,我的好脾氣是出了名的。
和顧逍在一起,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地鬧過紅臉。像偶爾鬧的那點無關痛癢的彆扭,甚至可以說是撒嬌,也不過是為了給兩人的關係增加點情趣罷了。
在這段感情裡,我自詡知進退,從不過問顧逍的從前,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跟他的未來。
因為我覺得計較那個沒有意義。
可是今天,我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我說:「如果你還當我是你朋友,接下來我問你的問題,只要是你知道的,你都得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安睿端坐起來。
半晌,他點了點頭。
「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認識顧逍的。」
「你不是知道嗎?我跟他是大學同學啊。」
「他大學的時候人緣怎麼樣?」
「……說真的,不怎麼樣,他很少參加集體活動。」
「那你怎麼和他那麼要好?」
「沒辦法,我倆上下鋪。」
「他說他以前經常給你帶飯。」
安睿漸漸放鬆,笑了:「我也經常給他打熱水好不好?」
「哦,所以他經常不參加集體活動是為了陪周希。」
「你怎麼知道?」安睿脫口而出。
「……」
我的心徹底墜了下去。
12.
品學兼優的顧逍,會因為女友和他鬧脾氣而曠自己的專業課,去陪她上選修。
這句話的畫面感太強,強得我咳嗽。
我喝得有些多了,但頭腦還清醒著。
出聲嘲諷:「這樣的人,卻在陪我挑婚戒那天,選擇了工作。」
安睿這人講義氣,就是性子直,不擅長那些彎彎繞繞,要套話真是一套一個準。
他說漏了嘴,這會兒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坐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