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辰按照計劃出發。

一路上他似乎有些緊張，很頻繁地看手機。

我想可能是第一次帶對象回家，難免有點心理負擔，于是笑著安撫：「你好像比我還緊張。」

林辰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露露，萬一我媽問到你家里的情況，你別如實說。」

「……」

見我沉默，他又急急忙忙補充：「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爸媽都是退休職員，有退休工資，所以難免……」

我皺眉：「我父母也不是沒收入，我一直跟你說過我給他們買過社保和理財產品。」

「我不是嫌他們沒收入。」他煩躁地撓撓頭：「我是說以防萬一。」

「我知道了。」我答應下來，但是氣氛已經有些僵了。

我看向車窗外，莫名地感覺到一陣胸悶。

和林辰回家過年的這個決定，好像做得并不好。

3

在林辰的家鄉，春節氣氛還是很濃厚的。

街上到處播放著好運來和恭喜發財，小孩子們拿著鞭炮跑來跑去，家家戶戶門上都貼著福字和新對聯。

這一切對我而言都很新鮮。

街巷里年夜飯的味道也沖淡了我在車上的不安。

我牽著林辰的手，和他一起來到了一家住戶門口。

林辰敲了敲門：「媽！我回來了！」

門里響起回應，不一會兒，大門在我們眼前「吱呀——」一聲打開。

開門的婦人臉上滿是歡喜，提高了聲音樂道：「哎呀小辰回來了……」

但是戛然而止。

她好像突然看見了林辰身邊的我，猶猶豫豫地抬頭去看林辰：「小辰，這是……？」

「媽，這是我女朋友。」林辰有些尷尬，隨口打了個哈哈，推著他媽：「咱進門說吧。」

我心下一沉。

林辰他媽媽的這個反應，看起來竟然像是不知道我要過來似的。

難道林辰沒有告訴他家里人要帶我回來？

我突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有些難以置信。

他瞞著家里帶我來，這只會讓我現在變得很尷尬。

但是現在要走已經不可能了，我硬著頭皮，堆著笑意跟上他們進了門。

可能是得知了林辰要回家，林辰家親戚不少，客廳里沙發上坐著幾個高談闊論的男人，還有小孩子尖叫打鬧的聲音。

我被煙味和小孩的噪音弄得頭皮一緊，有些不適應地繞過了地面上的瓜子殼，想要進去找林辰。

沒想到才剛邁出腳，就被沙發上的男人開口叫住。

「你誰啊？」他叼著煙，露出被熏黃的牙：「悄摸進來不打招呼，有沒有禮貌？」

我遲疑著點了一下：「您好，我是林辰的女朋友。」

男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喲，林辰這小子怎麼玩妞也不玩個大長腿啊。」

他帶著點打量的眼神落在我身上，語氣讓人很不舒服：「也就那樣吧。」

我被弄得有點火大，想了想這是在林辰家，還是放棄了爭執。

林辰正好出來接我，聽見這話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我跟著他走，他才回頭叮囑我：「剛剛那個是我二叔，他說的話你別放心上。」

我點點頭，在心中記下來。

林辰家人對我的不歡迎比我想象中來得更為明顯。

我有些尷尬地站在客廳，依稀聽見林辰和他媽媽爭論的聲音。

「不是說自己回來嗎？怎麼還帶個人？」這是他媽媽。

「回都回來了。」林辰聲音悶悶的。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我們的決定太倉促了，他家里人一時沒準備好也是能理解的。

但心里始終多了個不大不小的疙瘩。

林辰從房間出來，輕輕攬著我跟客廳里的親戚簡單介紹了幾句：「叔，姨，這我對象。」

我跟著打了招呼，把禮品和水果放在桌上。

突然，林辰的媽媽出現在我們身后，看見我提著的水果，皺了皺眉。

我沖她和善地笑笑，也不打算過多糾纏。

林辰他媽一眼廚房，輕描淡寫道：「陳露是吧，去把這點水果洗一下吧。」

我愣了一下，有些明白過來。

我是脾氣好，但不是傻。

林辰他媽的這個態度，明擺著就是在給我一個下馬威。

那麼理所當然的只是我去干活，也就是為了測試我能聽話到什麼程度罷了。

我當然不會如她所愿。

我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語氣里帶著點虛弱：「不好意思阿姨，我前段時間感染了風寒，不太方便碰水。」

林辰他媽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哎喲，又沒說讓你用涼水洗。」

她轉過頭，面上樂呵呵的對著林辰調侃：「現在的女孩子確實嬌氣哈。」

林辰笑了笑沒說話，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低下頭，不再搭腔。

4

吃飯的時候，我就算再心大也感受到了來自林辰家人的針對。

我是沿海一帶的人，平時吃得清淡不重口。

剛剛林辰給他媽介紹的時候也說過了我的家鄉，但是現在我看著桌上的菜，一言難盡。

全是重油重辣重口味的。

我求助似地看向林辰，他猶豫了一下剛要開腔，他媽就舀了滿滿一勺麻辣魚放進我碗里。

花椒和辣椒摻雜著紅油，直接蓋過我的米飯，不用低頭都能感受到一陣辛辣。

我忍了忍，還是開口：「阿姨，不好意思我不太能吃辣。」

「是嗎？」他媽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啊，阿姨想著，既然是喜歡林辰了，飲食口味上總會有一點改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