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被烈馬一次次殘忍甩下,卻被連打帶罵地逼著硬上。我帶著滿身滿臉的血和淚,不要命地和烈馬較量纏斗……而宋挽心則得意洋洋地跑去跟長公主挑釁宣戰。
最終,我贏了長公主。可驕縱跋扈的長公主輸不起,揮起馬鞭,一下下,狠狠往我身上抽!我卻不能還手。被打到遍體鱗傷,動都不能動,然后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回丞相府。而她宋挽心,從此便有了在小姐妹間炫耀的資本……
思緒回籠,我緊盯著宋挽心的臉。
她輕松地笑了笑,似乎一點也不為以后的騎馬而擔心。
「你放心,絕無下次!畢竟我也不能讓你在王府待太久,終究夜長夢多,這次過后,我就立即送你去許硯書身邊!」
臨走,她又加了句,「你可乖乖聽話,不要打什麼歪主意哦。聽說你娘最近瘋病犯得更厲害了,好像都開始自殘了呢。」
我的指節,被我捏得咯吱作響。想起我娘的模樣,我的眼眶脹痛得緊……
我娘是個瘋子,是被他們逼瘋的。
她瘋起來的時候,會跟那些人一樣,打我罵我,埋怨我害了她,詛咒我去死。可她清醒的時候,也會抱著我哭,心疼我命不好,投錯了胎,讓我別恨她。
就為那僅有的,一絲絲的,被母親擁抱的瞬間溫暖……無論她如何對我,我都放不下她。
所以我一嫁入王府,第一件事就是以關心庶母的理由,讓一身病痛的娘,能吃上御醫開的藥。能有像樣的屋子住,能有干凈的衣服穿,能有口溫熱的飯吃。
縱然我再想把她帶到身邊,可她名義上只是我的庶母,于情于理都不合。
更何況她瘋瘋癲癲,萬一說漏什麼,便是天大的禍事。所以我能為娘做的,就只有這些。
現在,噩夢重現。
他們又開始逼我們娘倆了……
好,那就三日后見。
11
三日后。
我痊愈了,天氣也格外晴好。
楚清退朝后直接去獵場,而王府里,宋挽心則遣開近侍,讓我悄然換回王妃的裝扮。
尊貴如她,自然不會扮成我那副丑陋下人的樣子。
她的算盤打得特別好。她和楚清約好秋獵后回丞相府吃晚宴,而她白日便偷偷回到丞相府躲起來。等我們回去,在楚清等我梳洗換衣的當口,她和我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回來。
我現在是絕對的劣勢,只能聽他們安排,走一步,看一步。
我到獵場的時候,楚清已經候了一會。
秋風獵獵,吹動著他的衣角。他負手而立,面容冷峻。
長公主說的沒錯,他雖俊美無儔,但冰冷的性情卻總令人心驚膽寒。可他在看見我的那一瞬……眉眼的冰凌,便立刻化出柔淺的笑意來。
我喉頭微緊,心頭積壓多日的那些陰霾和疼痛,似乎即刻散盡。
他快步向我迎來,我亦飛步向他奔去,和他緊緊相擁……
楚清抬起我的臉,手指輕揩著我泛紅的眼尾,滿眼探尋,「這幾日,是不是身子不適?性情都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壓住心頭情緒,淺淺笑道,「最近總做噩夢,睡得不好便精神不好吧。」
我說著,忽然想起什麼,連忙用手探向他的腹部。
楚清呼吸一緊,抱著我的雙手瞬間加大了力度,聲音也有些啞,似乎還帶著幾分委屈。
「這幾日你根本都不曾管我是不是戴護腹,現在總算被冷風吹醒了?眾目睽睽下摸來摸去像什麼樣子,連禮數都不顧了?」
摸到他戴著護腹,我松了口氣。無暇他的戲謔,我認真看著他的眼睛。
「阿清,身體是你自己的,以后若是……」
「以后若是我忘了提醒,你也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
「就當是替我愛惜你的身體,答應我,好不好?」
楚清凝著我,「那你為什麼要忘?」
「我……我是說萬一。」
「莫不是嫌棄我了,心里就不記掛我了?真看上了那些細皮嫩肉只知道唧唧歪歪咬文嚼字實則風一吹就倒形同廢物的小白臉?」
楚清從來惜字如金,還從沒一口氣說這麼長的話……而且驕傲自負目空一切的他,居然在內涵許硯書?竟還帶著濃濃的酸味?
我忍不住笑,「傻瓜。」
我指著自己的胸口。「在這里,你最重。到我死,都不會變。」
我明明是在笑的,可不知怎麼,卻有淚水流了出來。
楚清靜靜望著我,耐心拭去我眼角停不下的淚……
「起風了,先去營帳避避風吧。」
他說著,便溫柔抱起我,走向了營帳。
12
秋風漸猛,風聲凜冽。
帳外的柳樹在秋風的纏繞下,隨風起舞。
楚清將我的一縷頭發纏在指間,低喃的聲音里,含著輕笑,「心兒,我很高興。」
「不瞞你說,這幾個晚上……我以為我不行了。」
他頓了下,望著我的眼睛。
「平時那麼喜歡纏著你,這幾日,我卻一點和你親近的想法都沒有,滿腦子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甚至還做了幾個不吉利的夢,夢見你變了個人,變成了長公主那般飛揚囂張的性子,在王府里對著下人們頤指氣使,簡直令我震驚。」
「可我知你根本不是那樣的性子,你也不會變成那副不對勁兒的模樣,是我胡亂揣度你,你別怪我,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