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漾猶豫:「寧逸,或許是真的悔過,要不……」
我搖搖頭:「阿漾,就算他現在真心想要對我好,也無濟于事了,我根本不需要了,況且我也不想他活在愧疚的陰影里,讓他離開吧,不要再來了,就當我在很遠的地方還好好活著。」
徐漾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9
陸昂的電話開始打到徐漾的電話里。
徐漾本就對他恨之入骨,說話更是不留情面。
寧逸沒有告訴過他們我生病的消息,因為我威脅他如果他告訴其他人,帶了其他人過來,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他。
陸昂在電話里聽得出聲音倦怠。
他啞著聲音懇求:「徐漾,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求你告訴我,她在哪?」
徐漾冷笑:「怎麼?是段芝芝現在不纏著你了嗎?抑郁癥加上從小身子弱,偏偏還是陽光明媚的性格,是不是所有人都著急忙慌地心疼她啊?」
陸昂頓了頓:「寧琪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她一定要推開我,她半年前甚至給她妹妹捐了一顆腎,為什麼現在這麼容不得她?我知道寧琪委屈,但是段芝芝抑郁癥,她很極端,容易尋死,我們總不可能看著她去死吧?」
徐漾:「她愛死就死去。」
電話掛斷以后。
我突然發現我再次失禁了,我臉上的神色一定很難看。
徐漾將我抱起來然后換床單,為我換衣服。
我弱弱地開口:「阿漾,對不起啊,我拖累你了。」
她搖搖頭:「你別這麼說,求你了,琪琪,你別這麼說。「
她為了讓我放心,會牽著元寶去牧羊,還過著從前的日子,她害怕我會多心,我都知道。
我趁她們離開,掏出了紙筆,寫下了遺言。
我實在沒辦法再忍受劇烈的疼痛了,更不想在朋友面前拖累她,更不想讓自己的尊嚴一點一點被病魔吞噬。
10
她們應該有正常的生活。
遺書和我生病之前購買的保險單都放在一起。
最后,還是不開車了吧,會軋壞草地,小草蓬勃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又何必被碾壓呢。
我去挑了一匹馬,裝上馬鞍。
帶著我早就準備好的導航儀,去母親河吧,去額爾古納河。
我這一生,從未感受過母愛,就讓我自私一回,讓我死在這里的母親河吧。
我騎在馬上,搖搖晃晃。
我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被徐漾知道以后,她一定會帶著元寶來找我的。
我站在岸邊,看著湍流的河水,跳了進去。
液體灌入我的鼻腔,我不掙扎地沉入河底,我知道這一刻,我終于解脫了。
11 徐漾番外
徐漾回到蒙古包的時候,才發現寧琪不見蹤影。
整齊的床鋪和打掃得干干凈凈的地面,讓她有些慌亂。
她的眼神這才看到枕頭上放著的一摞紙。
是她的遺書,還有她之前說過的保險單。
元寶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也開始慌亂。
遺書上寫道:「對不起啊,阿漾,我實在忍受不了疼痛了,我這一生從未感受過母愛,就讓我在母親河了結我自己吧。」
徐漾開著車帶著元寶,繞行了一條公路,才到了岸邊。
一群牧民緊緊圍著一小塊地方,徐漾的心此刻已經沉在骨子里。
她撥開人群,看到的是面色蒼白的寧琪。
草原上的警察調查了一番,看到寧琪的遺書,沒再多說什麼。
徐漾已經呆了。
元寶繞著寧琪的遺體,著急地打轉。
她突然想起寧琪剛來的時候:「把我的骨灰揚在這片草地吧,來年的草原一定會更綠。」
徐漾在牧民的幫助下,為寧琪舉行了小型的葬禮。
火光漫天的時候,元寶瘋了一樣地想往火堆里跑,徐漾抱著元寶淚如雨下,這些天她的神經再次崩潰:「寧琪!你混蛋。」
寧逸帶著寧琪愛吃的零食出現的時候,他看到不遠處的紅光和一群牧民還有喇嘛。
他湊上前。
看到徐漾抱著元寶痛哭流涕的時候,他仍然在勸自己,火光中的人一定不是他的妹妹。
他蹲在地上,看著徐漾:「那是誰?」
徐漾憎恨地看著寧逸:「那是誰?那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寧逸,你現在來贖罪不覺得太晚了嗎?」
寧逸愣了愣:「怎麼會……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是我的妹妹?」
寧逸瘋了一樣地想要沖進火海里,卻被一旁的牧民攔下。
火光灼燒尸體會發出響聲,那是皮肉和骨頭斷裂的聲音,徐漾的心如同被一萬顆針扎了進去。
等火熄滅,元寶也趴在草地上流淚,她摸了摸元寶的頭,走上前去,將寧琪的骨灰放進盒子里。
寧逸在一旁:「把她還給我好嗎?我帶她回家。」
徐漾置若罔聞,她自顧自地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將寧琪的骨灰收攏好,然后看著寧逸:「寧逸,你不配。」
找了一個天氣不錯的時候,日光晴朗,羊群優哉悠哉地吃著草,徐漾將寧琪的一小撮骨灰放進了很小很小的琉璃小瓶,做成了項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撫摸著小瓶子:「琪琪,我們以后不會分開了。」
她開車來到之前帶寧琪來過的地方,她將寧琪的骨灰小心翼翼地揚在了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