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著不遠處元寶吐著舌頭對我笑,真好,以后就在這里吧,乖孩子。
徐漾緊緊地抱著我,懇切地求我:「寧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們去治病吧,我不要你的錢,我帶你去治病,好不好?你不在我要那些錢有什麼用,你不在我沒辦法一個人照顧好你的小狗。」
7
一個將死之人,何必將金錢浪費在自己身上呢?
我看著徐漾,鄭重地說:「阿漾,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我想最后的這段日子讓我體面一些好嗎?」
我的鼻腔開始流血,她著急忙慌地為我止血,然后突然站起來:「為什麼不是壞人去死啊!」
她開車帶我回到蒙古包,月明星稀,羊群的小羊都開始小憩。
我打開手機。
看到了陸昂的短信,他知道我的備用手機號。
那些短信如同神經錯亂,一會兒要和我分手,一會兒又要求我不要離開。
不用想,我都知道那都是段芝芝的手筆。
直到一串熟悉的號碼突然映入眼簾,我還是接了起來。
是哥哥。
他語氣別扭,卻還是開口:「寧琪,芝芝是真的喜歡陸昂,你可不可以……」
我沒等他說完話就立即答應:「哥,我答應了,我沒有糾纏陸昂,如果段芝芝有本事,陸昂會是她的。」
哥哥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身體的疼痛讓我有氣無力,我小聲地笑了:「哥哥,你還記得嗎,爸爸還在的時候,你總是背著我到處亂跑,哥哥,我把錢都給顧叔叔了,他能不能把我的媽媽和哥哥還給我?」
哥哥聲音突然一驚:「琪琪,你怎麼了?你在哪?」
我突然釋懷了,我小聲地說:「寧逸,我把錢和腎還有男朋友都給段家了,應該兩清了吧,媽媽不會再說我是不懂感恩的人了吧?哥哥,你還會生氣我不心疼妹妹嗎?這一切都是她的了。
」
「寧琪,你在哪?」
「寧逸,如果能選擇,我一點也不想當寧琪。」
我掛掉電話,身體的疼痛再次襲來,我看著不遠處在喂元寶吃飯的徐漾。
不可以,不可以讓她再擔心了。
我強撐著身體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她們。
但是我還是昏了過去。
8
醒來的時候,我的視線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我知道,我的癌癥早就開始轉移全身,甚至我身下一陣濕涼。
盡管我很不愿意承認,我尿失禁了。
癌癥轉移,毫無力氣,失明,尿失禁,都令我的體面蕩然無存。
徐漾進來,為我換衣服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說。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被我折磨得形如枯槁。
她面無表情地帶著寧逸進了蒙古包。
寧逸眼圈紅了,甚至能看得到他眼邊的烏青,一看就是徐漾為我出氣打的。
我愣了愣:「我真的沒有其他東西再給段芝芝了,寧逸,你可不可以不要逼我了?我連死都死得不能安生嗎?」
快要一米九的男人,突然跪在地上哭得像個小孩。
他又擦鼻涕又擦眼淚,跪著一步一步來到床邊:「琪琪,哥哥帶你回家吧?我們回家治病好不好?哥哥不會再去陪別人了,你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麼會……」
我推開他:「寧逸,我求你離我遠一點吧。」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我,被我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有些愣神,又突然紅著眼圈問我:「很疼吧?是不是很疼,琪琪,和哥哥回家吧。」
我突然開始崩潰,這些天來的偽裝終究變成了最猙獰的面孔,我瘋了一樣地咒罵他:「寧逸,我快要死了,你來裝什麼好人,如果真的當我是妹妹,就別讓我再看見你。
」
徐漾把他帶了出去,我才重新回歸平靜。
徐漾擦了擦眼睛:「他自己找來的,我把他趕走,你別動氣了。」
我不知道徐漾對寧逸說了什麼,反正他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日復一日地疼痛,連止疼藥都沒有用武之地,我咬著牙忍著劇痛,只有徐漾離開蒙古包的時候才敢小聲呼痛,元寶不再愛出去奔跑,它更加黏我,更愛守著我。
我忍著疼痛,感受著全身每一個關節的酸脹難忍,還是起身陪著它去玩了一次飛盤。
我高高地揚起飛盤扔在很遠的地方,可元寶不為所動,它只是趴在我身邊,抱著我的小腿。
我揉了揉它的頭:「你想不想讓媽媽開心,去吧,撿起來,乖孩子。」
元寶這才朝遠處奔去,但它還是一步一回頭,生怕我消失掉。
就這樣吧,元寶,你要學會不再回頭。
我騙徐漾說,止疼藥起了作用,我可以慢慢站起來行走,她這才開心起來。
她是真的相信我,我的身體可能正在有好轉的跡象。
寧逸沒有再來見我,但我還是能看到蒙古包外常常會有很多零食還有營養品,還有一套小時候我夢寐以求的芭比娃娃。
還記得那時候,顧叔叔只買了一套,四個娃娃,我兩個,段芝芝兩個。
但是段芝芝四個都喜歡。
媽媽二話不說將所有的娃娃放在了段芝芝的房間內。
她甚至當著顧叔叔的面數落我:「你顧叔叔供你們上學容易嗎?你還想玩娃娃?以后有本事自己掙了錢自己買吧,不要和芝芝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