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宋安安,給我倒一杯咖啡。」
我皺了皺眉,試探著開口:
「可是老板你胃不好……」
姜嶼仍然笑著看著我,鏡片反著光,寒惻惻的。
于是我立馬放下手中的文件,轉身離開會議室。
……
我垂眸在茶水間里擺弄著咖啡機。
「啪嗒」一聲,房間突然被落了鎖。
慌忙轉頭,就看見本該在會議室的姜嶼卻出現了茶水間。
右手扶著鏡框,他隨意將眼鏡摘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眼底的情緒不加遮掩盡數露了出來。
戾氣、陰郁、煩躁。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我。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退無可退。
「宋安安,我該說是你沒眼光,還是說你蠢。」
他低頭看著我,眉眼鴉黑分明。
明明語氣溫和,唇角帶笑,但眼底卻一片的黑。
「林木澤給了你什麼條件?」
冰涼的指尖又一次地觸上皮膚。
就算室內開著暖氣,姜嶼的身子也常常是冰涼的觸感。
就像他整個人一樣。
「幫你消除把柄?還是隨便你挑一個職位?」
臉上帶著輕微溫柔的笑,他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宋安安,林木澤給了你什麼條件?」
修長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我又一次被迫對上了姜嶼的雙眸。
姜嶼似乎總愛這樣,居高臨下的,強迫著我去看他。
仰頭說話有些困難,我皺了皺眉:
「我,我沒有答應他。」
姜嶼的眸色未變,也依然沒有放手。
他歪了歪頭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解釋。
于是我費力地咽了咽口水:
「他給我的那份文件我還給他了,他助理剛剛拿的那一疊就是。」
說完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一次地補充。
「老板,我不是都說了努力工作讓你過上好日子嗎,你要相信我。」
可是姜嶼聽完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看著我:
「宋安安,我該相信你嗎?」
我點頭如搗蒜。
下一瞬就聽見房間門被敲響的聲音。
姜嶼終于收回了手,轉身去開門。
我看見有人附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自始至終的,他神情不變,只是在走前又一次看向我。
眸中終于不是一片漆黑。
「你去我辦公室待著。」
33
我百無聊賴地等在姜嶼的辦公室里。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林木澤的罵聲,以及會議散會董事們離開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姜嶼他,受傷了。
身上的襯衫濕了一大片,右手手背被劃出幾道口子,蘊出殷紅的鮮血。
我愣在了原地,直到他抬頭看向我。
「出去。」
……
我出去了。
但又沒有完全出去。
我回到了辦公桌將上次姜嶼給我的藥箱拿了出來、然后又一次急匆匆地進了他的辦公室。
只是……
我好像進得不太是時候。
襯衫被姜嶼從下到上地撩了起來。
姜嶼本來就比旁人白一些,結實漂亮的腹肌裸露在外,線條流暢最后隱沒在黑色西裝褲下。
禁欲又性感。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
而姜嶼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雙手交叉越過頭頂,將襯衫脫了下來。
然后換上了新的衣服。
「看夠了嗎?」
清冷又不帶情感的聲音傳到了耳朵里,我才反應過來,臉不爭氣地紅透了。
我慌亂地把藥箱放在了桌上,就同手同腳地離開。
身后卻在這時又傳來了姜嶼的聲音:
「站住。」
我僵硬地轉身。
姜嶼已經坐下,將受傷的那一只手伸向我。
「幫我處理傷口。」
……
這場面怎麼那麼的眼熟。
姜嶼的態度不容置疑。
于是我幾乎是沒有掙扎地聽話地走了過去,熟練地打開藥盒。
手指并攏抵著手掌,我小心地將他的手托了起來。
棉簽蘸了碘伏,然后一點點地擦拭傷口。
姜嶼的手很大,沒有一絲贅肉,節骨分明的很漂亮。
和少年時期那雙布滿傷痕,總是凍紅的不一樣。
但又似乎還能看出過去的痕跡。
那些傷痕在過去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于是如今留下了淺淡的疤痕。
心猛的一陣酸澀。
我知道,是我的良心又痛了。
這次的傷口如果處理不好也說不定會留疤。
想到這里,手上的動作就放得更輕更緩,棉簽棒細致地照顧到了每一道傷疤的角角落落。
直到最后姜嶼面無表情地抽回了被我包扎得如木乃伊一般嚴密又結實的手。
呃,一不小心真情過于流露了。
對上姜嶼的眼神,我尷尬地收起藥盒笑了笑:
「老板,這樣包扎傷口才不容易感染。」
34
我又被趕出辦公室了。
只是在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后周圍湊過來了一堆人開始八卦。
他們說還好這次我沒有負責文件的整理和分發工作。
說是林木澤本來想要掉包姜嶼的文件結果被反將一軍。
姜嶼在會議上嘲笑他的手段之低級。
于是林木澤大發雷霆,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扔向姜嶼。
他們嘰嘰喳喳地在一旁討論。
我卻想到了會前姜嶼將我趕去辦公室的情景。
明明做這些事情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結果。
但在最后一秒,姜嶼還是將我從這件事中摘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