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如一次性地恨完。
說些難聽的話給他送藥被記恨。
總好過在漫長的傷病恢復期里被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復記恨好。
說不定他腦子一抽看著藥還會感念起一份我的好。
好吧。
都說了是腦子一抽,可能性不大。
15
我拖著一大包的藥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伸手,敲門。
門很快被打開。
姜嶼嘴角的血跡已經被擦去了,看到是我,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煩躁:
「宋安安,你究竟……」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我將身后拖著的大袋子甩在了姜嶼面前,然后徑直走進他的房間,坐在了他的床上。
「姜嶼,你弄傷我了,所以我來命令你給我上藥。」
說這話的時候,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了床單。
接著我就看到姜嶼拎起地上的大袋子丟了出去。
然后面色不變地對我說:「滾出去。」
眼角跳了跳,我轉個身扒住了他的床,開始耍無賴。
我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下一瞬我就被攔腰提了起來。
姜嶼的眼瞳冷得可怕,臉上的傷在頭頂燈光的照射下更顯得刺眼。
他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字:「滾。」
于是我干脆移開視線,換個方向,扒在了他的身上。
「你把藥撿回來!上藥!」
雙手牢牢摟著他勁瘦的腰,側臉貼在腹部。
我感覺他的身子一下子變得僵硬。
沉默片刻,姜嶼單手放在我的后腦勺處,強迫著我與他拉開距離,抬頭對上他的眸子:
「你確定要我給你上藥?」
一字一句被他念得清晰。
我猶豫了一下,然后用力地點點頭。
「那你放手。」
我猶猶豫豫地松了手。
于是姜嶼就走到門外把袋子拿了回來,放在桌子上后從里面挑了支藥膏拿出。
節骨分明的手指捏著藥膏,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我。
因為害怕又一次被姜嶼掐脖子,所以我又加了一句。
「殺,殺人犯法!你,你要再敢掐我脖子,我肯定告狀!」
姜嶼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抬頭。」
我抿著嘴,仰起頭,露出脖頸處的皮膚。
他不急不緩地擰開藥膏的蓋子,擠在指尖,然后低首。
我忍不住地顫了顫身子。
最后干脆閉上了眼。
冰涼的藥膏逐漸變得溫熱,可是他的指尖依舊沒有離開。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宋安安,你抖什麼?」
溫熱的氣息猝不及防地碰灑在頸側,應激反應使我倏然睜眼,一下子站起了身。
接著就聽到一聲悶哼。
我的腦袋磕到了姜嶼的下巴。
我看到姜嶼捂著下巴,眼底卻一瞬間地充滿狠戾:
「好啊,宋安安,玩這招?」
「不是不是,我……」
金屬的藥膏殼子在他的手中被攥緊成團。
舌頭一緊張就打結。
于是我頭也不回地跑了。
……
我錯了。
我和姜嶼天生犯沖。
所以為了活得久一些我還是應該躲著他的。
16
遠離姜嶼。
不和他說話。
不和他見面。
遠離姜嶼。
不和他說話。
不和他見面。
遠離……
我的后脖頸被捉住了。
17
「宋安安。」
可怕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用力地掙脫了姜嶼的鉗制,躲到了蘇盞的背后,可憐兮兮地扒著她的衣角:
「姐姐救我。」
蘇盞握了握我的手掌,向我遞來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不愧是人美心善的女主,我覺得我存活的幾率瞬間大了起來!
我笑意盈盈地躲在蘇盞身后,看著姜嶼。
然后我就聽到蘇盞對姜嶼說:
「這位同學,你不能隨便欺負女生。」
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這位……同學?
這是什麼稱呼?
然而下一秒我就看到面前的姜嶼看著蘇盞皺了皺眉頭,表情冷峻:
「你誰?」
……
??
所以一學期快過去了,男女主為什麼還不認識對方?
雖然我搞砸了他們的相遇……
可是小說的男女主之間難道不應該有特殊的羈絆嗎?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校門口又出來了一個男生。
很高,寸頭,籃球服,小麥色的皮膚。
看到蘇盞的一剎那眼睛明顯亮了亮。
一個離譜的念頭在腦海之中離譜地產生。
我拉了拉蘇盞的衣角:
「姐姐,他是誰?」
然后我就看到蘇盞笑了,酒窩淺淺地出現在她的臉頰上:
「恩人。開學第一天是他救了我。」
……
不對勁。
我看著蘇盞和那個男生打招呼,男生撓著后腦勺,蘇盞摩挲著衣角,兩個人靦腆又欣喜。
很不對勁。
姜嶼繞過蘇盞向我走來,又一次地單手捉住了我的后脖頸,帶著我一起離開現場。
太不對勁了。
直到上了車我才反應過來。
姜嶼的老婆好像要跟別人跑了。
本來只是想秉持著不放棄不拋棄的求生精神,在保護傘蘇盞面前刷一波好感的。
卻沒想到就連這最后的依仗也跟著別人跑了。
我頓時欲哭無淚。
于是我側了側身子,伸手緊緊握住了一旁姜嶼的手,看著他,滿臉的凝重:
「姜嶼,你以后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和我說。」
沉默片刻,姜嶼面無表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抽了兩張餐巾紙一根一根手指頭地擦拭。
病急亂投醫說的就是現在的我。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姜嶼不會跟我說的。
于是我轉回身子,長長地嘆了口氣,坐得離姜嶼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