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多疼她啊。
只是公主不領情,「除了我,誰也別想給你生小孩,她們不配!」
她又鬧脾氣,甩手自己悶著頭往前面走,惱怒地跪在佛前,這樣怎麼行呢。
沈玉昂也由著她去,他在長明燈前停下腳步。
我的心咯噔一下,再往右半步,他就能看到我家女兒的名字。
沈玉昂默默看著,很專注,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他往左邊瞧了瞧,公主也跟了過來。
我大喊著:「不要!不要!」
可還是遲了。
她一眼就看見了我的寶貝,然后臉色突變,抓起那盞長明燈就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上面。
我撲倒在地,想去抓她的腳,可我什麼都抓不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在輪回路上沒有燈,她會害怕的!她還那麼小,她走錯路可怎麼好……
沈玉昂愕然看著公主發瘋,片刻后他猛地推開她。
他撿起地上的殘骸,緩緩起身,像是鼓足了勇氣,走近燈架。
空出來的那一格上寫著:玉郎隱娘之女,玲瓏。
10.
沈玉昂重新為玲瓏點上燈。
他在燈前枯站到天黑,一滴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將他拉回現實。
他駕馬疾馳回到將軍府,將整個府上的人責罰一通。
「隱娘生下本將軍的孩子,為什麼沒人稟告!」
「本將軍的女兒死了,為什麼沒人稟告!」
老管家跪在他腳邊,和平時一樣從容。
「稟將軍,隱娘給您去過信。」
「十月十八日,玲瓏小姐出生,隱娘拖著身子給您寫了封信報喜。」
「兩個月后,小姐體弱沒熬過冬天,隱娘說不要驚動將軍,她擔心您在戰場分神,說等您回來再說。」
信……
十月十八日……
沈玉昂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瘋了似的沖回房,在他的鎧甲之下一陣摸索。
然后,掏出一封血染的信。
那封信早就黏成一塊打不開了。
他攥著信,拳頭狠狠地砸在墻上,一下一下,到后來整個人脫力地靠在墻上。
他迷茫地呆了會兒,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行尸走肉一樣,拿出放在榻下的小箱子,木訥地打開……
箱子里裝著一雙繡花鞋,鞋子尺寸不大,看著像是十來歲的小姑娘穿得。
明是一雙鞋,可一只嶄新,另一只卻舊舊的,還有些煙熏火燎的痕跡。
沈玉昂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突然抓起舊的那只鞋,咆哮著吼道:「這只鞋是誰的!是誰放進來的?誰碰過我的箱子!」
箱子是我動得,鞋子是我放得。
那只舊鞋,是我的。
那只新鞋,也是我的。
沈玉昂,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天我無意間發現這只箱子,看見里頭裝著我的鞋時,有多欣喜若狂。
年少時的怦然心動,竟然是此生摯愛。
這樣的感覺有多奇妙,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給你。
我寫了一封厚厚的信,從玲瓏說到繡鞋,一點一滴,都是我的思念和期盼。
那時候我堅定的相信,我們的以后,一定會很幸福。
可是沈玉昂,你沒有好好看過我的信。
你那個時候在干嘛呢?
我不知道,總之,你顧不上我呀。
沈玉昂,你看看你。
你把我給你的鞋子保存的這樣仔細,干嘛又把我們的感情,糟蹋得這樣難看?
沈玉昂號啕大哭著,他坐在地上,抱著我的鞋,抱著我寫給他的信,緊緊的不敢松手。
好像在乞求,我還能回來。
我在他身側放肆地大笑著。
沈玉昂,我恨你。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余生不得安寧,永遠追逐悔恨。
11.
沈玉昂要退婚,公主氣呼呼的表情,慢慢變得僵硬。
「沈玉昂,她死了啊!你要為了一個死人跟我退婚?」
她沖下座位,撕扯著沈玉昂,對他又踢又打。
「你怎麼敢這麼對我!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渾蛋!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說要一輩子守著我的!」
沈玉昂攥著她的手,將她禁錮在一側,他拿出那只嶄新的繡花鞋,表情冷得嚇人。
「是,是我先招惹你的!」
「因為你撒謊!因為你說這只鞋是你的!」
當年水月庵遭遇土匪殺人放火,沈玉昂在庵里養傷,動不了,我就找了個地方將他藏了起來。
臨走時,他要我留下信物,說不管天南海北,日后也會找到我。
他說我救他一日,他還我一世。
我身上也沒什麼好留的,于是脫了只鞋子給塞他。
公主嚷道:「是我的,就是我的,母后說了,這鞋就是我的!」
皇后一拍桌,很有些威嚴的氣勢。
「沈將軍,你瘋了是不是!怎敢如此僭越,你當這里是你沈家的后花園?」
沈玉昂沒理會她,只是盯著公主,又問:「臣再問公主一次,那年在水月庵救下臣的姑娘,是不是你?」
公主面不改色地撒謊,「從前就說過,是我。」
沈玉昂斥她:「你簡直是無可救藥!」
皇后氣得大喘粗氣,「沈將軍,你為了一只鞋子沒完沒了的鬧騰,那鞋子本就是宮里的樣式,本宮告訴你,就是安陽的,難不成還會騙你不成!」
沈玉昂帶著倨傲,微微低頭,意味深長道:「這只鞋子究竟是誰的,娘娘心里清楚。
」
皇后的眼神閃了閃,像是被戳到痛處,話鋒一轉,開口趕人。
「男婚女嫁本是你情我愿,沈將軍既然無意安陽,本宮也不會以權壓人,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