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星星瓶碎了。
就如同我們的感情,碎得徹底。
7
我盯著遠處四濺的水花。
岑妙擦好相機,她坐在我身旁,和我溝通接下來的拍攝細節。
說著說著卻停下來:「星星,你眼睛怎麼紅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努力仰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破壞妝造。
那股如刀割般的痛意,肆意地流竄,直至遍布全身。
「妙妙,我回去搬到你那里住吧。」
「那許輕洲——」她盯著我的眼睛,忽然意識到什麼,「他把那女人帶回去了?」
她拿著相機的手氣得發白。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岑妙看著我恨鐵不成鋼:「笨蛋星星,都被人欺負到家了。」
我硬生生地從心尖把那塊腐肉剜出來。
「所以——」在只剩落雨聲的世界里,我的聲音格外清晰,「我不要他了。」
傾盆大雨,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我的拍攝完成的很順利。
我拖著行李箱回去收拾東西時,許輕洲還沒回來。
星星瓶,原本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無論誰進來,一眼就能看到。
而現在擺在那里的,是一堆被合攏在一起的碎片。
……
我三兩下裝好屬于我的全部東西。
把行李箱推到沙發旁。
我不經意間轉頭,卻看到幾顆被撕碎的星星,忍不住拾起碎片,呼吸急促了幾秒。
我忍了又忍,才把心里的憤怒忍下去。
卻忽然眼尖地看到星星碎片上的黑色痕跡。
有點像是……筆跡。
我頓了下,抖著手拆開幾顆完好的星星。
「星星,你跳舞的時候在發光。」
「笨蛋星星,那麼簡單的數學題怎麼講都聽不懂。」
「……」
直到我拆到——
「星星,我喜歡你。」
心里的悲哀一瞬間席卷著驚濤駭浪洶涌而至,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幾乎如墜冰窟,渾身麻木。
許輕洲……從沒叫過我星星。
他叫我洛洛。
他和我說:「你是別人的星星,是我一個人的洛洛。」
我忽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看到星星瓶。
許輕洲說的是:「顧洛星,送給你的。」
……沒有主語。
「X。」
我看向這些口吻熟悉的星星紙條。
我原來跟岑妙討論過,得出的結論是那個給我泡紅糖姜茶的人,就在我們班。
我的記憶力很好。
我還記得班內同學的花名冊。
以「X」為首字母的姓氏。
除了許,只剩下——
謝。
……謝景辭。
8
我從沒想過,那些星星里會藏著秘密。
我更沒想到,那里藏著的是……謝景辭對我的心意。
不是許輕洲。
而是謝景辭。
一時間血液涌向四肢百骸。
天崩地裂般的感受。
震驚壓迫著理智難以思考,甚至在某一瞬間,摧毀了我對許輕洲的所有認知與愛意。
只剩荒唐與可笑。
以至于我還能平靜地看向剛進門的許輕洲。
那時他給我系上校服的時候,會怕我尷尬,眼睛也不敢看向我。
在一起后,他又事事照顧我、關心我。
甚至在我的舞蹈陷入瓶頸,不得寸進時,也是他陪著我一點一點艱難突破。
我對他的愛,源自于感動。卻在之后的相處中,一日日深刻。
可現在,命運好似跟我開了個玩笑。
原來這份愛從一開始,就給錯了人。
許輕洲啞聲道:「洛洛,你回來了。」
不過才兩天,他就憔悴成這樣。
我抬頭看他,語氣平靜:「許輕洲,你有沒有什麼事是要向我坦白的?」
他抓了抓凌亂的頭發,下巴冒出青黑色胡茬:「我昨天喝醉了,我沒想把她帶回來的。
那些……碎掉的星星,我再折給你。」
他語帶哀求,「洛洛,只要你別離開我,我什麼都給你!」
兩個人相處要坦誠相待。
我以為,我們一直做得很好。
我的視線移到拆開的星星紙上,又重復了一遍:「許輕洲,你真的沒有事要向我坦白嗎?」
他也看到了那些星星。
又看到沙發旁我的行李箱。
他終于開始慌亂,尤其是在看過星星紙條后,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緊緊地扣住我手腕。
「……洛洛,你聽我解釋!」
我試圖掙脫束縛:「你有七年的時間向我坦白,可是沒有,你一次都沒有提起過。」
「你甚至故意弄丟它。」
搬家那次,星星瓶的丟失不是意外。
我深吸一口氣:「許輕洲,我們分手吧。」
他神情晦暗,突然上前,像是要把我揉碎在他懷里:「你說過的,你不會離開我。」
我抵住他胸口,厲聲喊他:「許輕洲!」
忽然一只大手攬住我腰,把我護在身后。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揉了揉我的發。
「星星,你先下去,岑妙在等你。」頓了頓,又看向許輕洲,「我和他談談。」
我抬頭看著他們。
一瞬間覺得荒謬又無力。
卻只能收好所有星星,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9
和許輕洲分手后這幾天,我特別忙,忙著將以前的靈感一一編成舞,每一天都格外充實。
忙得自然也沒時間再見謝景辭。
岑妙和我,向來無話不談。
她說:「星星,你是不是在躲著謝神啊?」
我確實在刻意躲著他。
因為我不知道,在七年后的今天,剛得知一切的我要怎麼面對他。
從我們再次見面開始,他對我的關心和照顧不曾遮掩過半分。
是我太后知后覺。
「沒有呀妙妙,最近真的很忙嘛。」我說,「而且你不是說他公司最近剛上市嗎,應該也挺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