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之前虛情假意時親昵。
明明府內一應大小事務都交由我做,這應該代表著信任。
細想原因,我覺得還是他被司白露那句「閹人」刺激得厲害,于是將心思都放到打理事務與看書上。
同時,更加全面的了解了這個朝代的模樣-千瘡百孔,積重難返。
自先帝時期貪污之風盛行,到如今十幾年地迅速發展,權臣各自為政,可以說是滿朝都是貪官污吏。
百年世家更是坐擁大片沃土資產,利益層層盤繞,牽扯國脈。
民間勢力也愈發強大,已經難以壓制。
各地揭竿而起。
兵權,世家,民間勢力糾結在一起。
稍有不慎皇權就會被反噬。
說實話,毀去算了。
搞不懂玉水澤護著這岌岌可危的朝代做什麼?
甚至不惜用「第一奸臣」的名義做靶子,同時糾集三方火力,讓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而不是皇權。
這樣只要皇上還在,這天下就還能維持住統一的假象。
是為了權力?
也是,做到他這樣的位置確實很難放棄。
我看著最近的文書,民間勢力中,以前宰相之子宮煜軒呼聲最高。
他家世代忠良,前宰相更是為國為民。
可這種人在亂世動了太多人利益,注定要被抹殺。
抹殺他的就是玉水澤。
一家三百六十一口,滿門抄斬,血染午門。
聽說當時壽城百姓哭聲都能震穿云霄,整整三日才消下去。
可沒想到宮煜軒竟然活著,還打著清君側的名義。
府內遇到的暗殺也越來越頻繁。
就在剛才,玉水澤被刺傷,所幸傷得不重。
他見我擔心的樣子只是隨意擺擺手,說「死不了」
,便繼續看那小山般的公文。
大夫則在一旁給他縫合傷口。
我回到房間越來越不安,看著桌上的勢力分布,總覺得玉水澤其實在計劃什麼,而我也是棋子之一。
好似兩年前,他在馬車云淡風輕落下一子。
當時我以為他吃掉的是「侯府」,可隨著棋藝進步,我開始疑惑。
那樣縝密的布局,環環相扣,層層遞進……
倒像這天下。
「別出聲。」冷清而低沉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垂眸未動。
男人的氣息將我圈在懷中,有匕首橫在我脖頸上,是刺客。
我沒講話,手不動聲色地摸向腰間藏著的暗器。
掌心大小,削鐵如泥。
「你是,那玉水澤搶來的夫人?」
搶?
我思緒一轉,淚從眼中滴落,裝出害怕又柔弱的模樣。
他怔了下,語氣軟下幾分。
「放心,我目標只有玉水澤一人。」
潛臺詞就是:只要我不打擾他,他就不會傷我。
我急忙點頭。
他將匕首挪遠一寸,同時,我也抓住暗器。
但扭頭看到那張臉時,還是出神了一瞬。
這刺客劍眉鳳目,鼻正唇薄,看著剛正不阿,可偏眼角邊一點黑色淚痣,平添風雅。
夜行服也掩不住風華。
因我突然扭頭,他又離我極近,雙唇近乎碰到一起。
他腦袋向后退了寸,眼中慌亂一閃而過。
我假裝驚慌地低下頭,給他展現最美的一面,試圖放松他警惕。
暗器已經握在手心調整好最完美的偷襲角度。
「夫人,請問您有看見可疑之人嗎?」侍衛在門外道。
刺客反應極快,立刻將我壓緊將匕首輕輕動了下,表示威脅。
我胳膊被他湊近的身體別住無法偷襲,只好大聲道:「沒有,我已經睡了,你們去別處吧。
」
「是。」
侍衛早就被玉水澤吩咐過只要他不在,任何男子不準進我房間。
刺客聽到侍衛遠去,松口氣放開了我。
我找到機會立刻轉身想用暗器,還沒逃出來脖子就一痛。
暈倒前我聽他說:「多謝姑娘,宮某他日定會救你逃離這里。」
等再醒來,天已大亮。
我回憶了下那刺客面貌,然后在白紙上寥寥幾筆,勾勒出那人神態便徑直去找玉水澤,卻被堵在門外。
我只有兩年前惹他生氣一次才慘遭冷待。
這又怎麼回事?
正準備走,卻聽到了里面女子的驚呼。
我一愣,想走近兩步卻被侍衛攔下。
「夫人請留步。」
我冷眼看向他,他立刻低頭不敢與我對視。
畢竟我在府中的手段也沒比玉水澤溫和多少,甚至有時處理事情比他更毒辣。
這些權勢,都是里面的人給我的。
「我昨晚遇到刺客,還請通報廠公大人一聲。」
侍衛見我沒為難他,滿頭大汗的進門匯報。
透過開門的那條縫,我看到玉水澤溫柔的眼神。
從未,向我表露過的溫柔眼神。
手不自覺捏緊。
過了會兒,門被打開。
我看到一個平民女子面色通紅地拿著醫箱跑了。
極美。
粗布麻衣也極美。
尤其是那雙眼,又純又媚,像只小狐貍。
身段前凸后翹。
「大人,那是何人?」
我彎著唇角心里猶如螞蟻啃噬,對方卻依舊懶散。
「我見她跟在那老大夫旁邊,就要來伺候了。」
說著,他瞥我一眼。
我繼續笑著,上前挽他胳膊,他卻巧妙地躲過我。
「卿兒可記得那賊人模樣?昨夜他逃跑的瞬間面巾被打掉,可惜夜色太深未看著正臉。
」
看著他冷淡的模樣,我又想起他有很多女人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