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手機響了,他立馬接聽。
然后他發更大的火:「去找!都給我去找!把那個混賬白眼狼給我抓回來!」
他吼著,人都一陣踉蹌。
許子奇和許子航連忙去扶住他。
我爸站穩后,幾個大步走到我媽面前,把手機里助理剛剛發來的錄音打開。
那里面是欺凌者之一的聲音,她在少管所里受不了審問終于交待出了許芳雅,說她們找上我,都是因為許芳雅出錢請的她們,許芳雅親口跟她們說的,最好神不知鬼不覺把我弄死,那樣,她能給她們更多的錢……
聽著錄音里欺凌者的話,我爸,我哥,我弟全都眼睛一片血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我爸瞪著我媽:「聽到了嗎?知道你親生女兒在學校都過的什麼日子嗎?她在學校里挨打挨罵,被她們欺凌得快要死的時候,你卻還在偏袒著那個外姓的白眼狼。
「你以為,你現在給月兒做一條項鏈就能彌補你的罪孽嗎?你生了她,你沒養她,你不僅沒養她,你還助紂為虐,你袒護著欺凌你親生女兒的白眼狼……」
罵著罵著,他痛苦地俯身蹲了下去,捂著臉哭出聲:「不只是你一個,我們全都是罪人,我們沒一個配做月兒的親人,月兒說得沒錯,她不該跟我們回來,我們不是她的親人,我們都是劊子手,我們是殺死自己親生女兒的劊子手……」
許子奇和許子航也都低著頭,泣不成聲。
偌大的餐廳里,有兩個人沒哭。
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聽著他們把我上一世經歷過的傷疤,再一次血淋淋地揭開。
我很痛,可我沒有淚。
所有的眼淚,上一世我都已經流干流盡了。
我媽依然那麼呆呆地,癡癡地,傻傻地看著我,一動也不動。
直到我準備轉身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屋子。
我聽到我媽嘔了一聲。
我轉過頭。
看到她吐出了一口血。
嘔嘔嘔。
她又一連吐出了好幾口血。
而后,人就栽倒了下去……
20
我爸他們幾乎把城市翻了個底朝天。
過完年,在一間偏僻又骯臟的黑診所里找到了許芳雅。
她得了臟病,爛得都不成樣了,在黑診所里治。
聽到消息,我爸第一個趕過去,我也跟了上去。
從來不對女人動手的我爸,上前就狠狠地扇了她好幾個耳光,直把她的臉扇得高高腫起。
許芳雅被打得嗷嗷叫喚:「憑什麼打我?憑什麼?我不是你們最愛的小公主嗎?我有什麼錯,你們為什麼要把許欣月那個賤人接回來,她丟了就應該讓她死在外面,為什麼還要找回來?為什麼讓她來分享我的一切?」
「我們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養你,供你好吃好穿,你卻找人欺凌我女兒,還要毒死我的女兒,你還問為什麼?你的良心呢?!」我爸越說越氣,控制不住怒火,隨手拾起旁邊的掃把就用力抽向她。
許芳雅痛叫著暈厥過去。
21
我爸還要收集證據,把許芳雅也跟那群欺凌者一樣,送去坐牢。
但還沒等他收集齊全,許芳雅死了。
因為生的臟病,死后她的尸體惡臭傳數里,整條街都在嫌惡唾罵她。
我媽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就做兩件事。
要不是一整天呆呆癡癡地看著我,或看著我的照片。
要不就是待在她的手工制作室里,不停地制作珠寶首飾,做好后就給我。
哪怕手指頭處處是傷,也不停地做,誰叫她都聽不見,要強行讓她停止,她就會又陷入昏厥。
她昏迷的時候嘴里囈語不斷,來來回回就兩句話:「許芳雅你不是人,許芳雅你不是人……月兒,月兒,我的女兒……」
我用我爸的錢,辦了轉學。
轉到了離許家所在的城市數千里之遙的另一座城市。
我不同意他們任何一個人送我。
也不同意他們到我所在的城市來看我。
他們面對我時一個比一個小心。
我說不同意,他們便沒一個人敢擅自來打擾我的生活。
他們給我的公司股份,給我打的錢,我都收了。
只有一個一直死活要跟著我,是靳野。
我讀大學,考研,而后參加工作,做生意。
靳野都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用賺到的錢,以及許家那邊給我的錢,除開我一切生活開銷外,我在我所去過的每座城市開辦福利院,收養無數的孤苦孩子。
我盡我所能,給他們身而為人應該享受到的愛。
我的福利院里有一條鐵律,多年不變。
那便是:不管被收養還是被親生父母找到接回去的孩子,一旦他們在新的家庭里受到任何委屈,待不下去,想要回來,那麼,只要他們說一聲,福利院會無條件將他們接回。
而后我和靳野結婚,生子,組建自己的小家。
大半生的時間里,我都再沒有見過許家的任何一個人。
包括紅了數十年的許子奇,我也只是在熒幕上見過,生活中也沒有見過一次。
多年后,一位律師找到我,讓我簽收無數的股票、股份、固定資產等。
我才知道,我爸許宗新和我媽相繼過世。
在彌留之際,他們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