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云煬知道,這次跟之前不一樣。
在外人面前她是人人夸贊的 C 市第一名媛,懂進退知禮儀,溫文爾雅端莊大方。在他面前她卻還是小時候那個活潑任性,愛耍小脾氣愛撒嬌愛哭鼻子的嬌氣包。
她會在觥籌交錯的宴會上偷偷地沖他眨眼睛,穿著昂貴的禮服拉著他躲到沒有人的陽臺脫了鞋席地而坐,兩條白嫩的小腿還要伸出護欄蕩來蕩去。會在被蚊子咬了撓破皮后紅著眼睛跟他說疼。
然而昨晚他在她眼里看到的除了厭惡還有疏離。
許云煬以為他對方思追是親情是習慣,是可以長長久久共度余生的任何,卻唯獨不是愛情。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最后逼不得已,他給陳醉打了個電話,陳醉卻說她已經離開了。
他握著那朵山茶花發卡和那張銀行卡在車來車往的馬路邊站了許久。
他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她,A 市那麼大,他怎麼就把她弄丟了呢。
后來,趙霖和張東旭找到了失神落魄的他,把他帶回了宿舍。
回宿舍后他托在 C 市機場工作的朋友關注一下 A 市到 C 市的航班,得知方思追回了 C 市后許云煬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安了些。C 市是他的地盤,只要她回到 C 市他就不愁找不到她。
30
許云煬跟輔導員請了假,買了最近的機票飛了回去。
按照方思追之前給他的地址,打車去了她現在租住的房子。
出租車駛離熱鬧的都市區,往城南舊城區開去。
顛簸了二十多分鐘,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許云煬站在這片臟亂的土地上,看著眼前墻皮脫落,陰暗窄小筒子樓,臉色蒼白,胸口的位置像被針扎了一樣。他的姐姐這三個月來就是住在這種地方嗎……
他不知道她具體住那個房間,只能站在外面等,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斑駁破舊的房門口到處扯滿了晾衣繩,一陣強風吹過,上面晾曬的衣服床單拽著繩子左右晃動,獵獵作響。
許云煬又點上一支煙,看著長滿青苔的墻壁發呆,腳邊散落著一地的煙屁股。
夜幕降臨,居住在筒子樓里的上班族也三五成群地回來了。許云煬與環境格格不入的氣質跟精致的外貌吸引了不少住戶的側目回眸。
「小伙子,我看你在這站一下午了,是要找什麼人嗎?」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上前問道。
她下午就注意到這個長相不俗的年輕人了,只是那會兒樓里沒啥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許云煬忙掐了煙,禮貌的地回老太太:「阿婆您好,我來找我姐姐,她三個月前搬來的……」
「哦喲,知道的知道的,你說的是不是那個個子不高,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姑娘?」老太太說話帶著南方水鄉獨特的吳儂軟語。
聽這描述應該是方思追。許云煬忙點頭追問:「嗯嗯,阿婆您知道她住哪個房間嗎?」
「你也是來幫她搬家的嗎?她下午已經把東西都搬走了,就你來之前沒多久,小伙子你來晚了一步。」
搬走了?許云煬眼里閃過一絲慌亂,追問道:「那您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自己給她打個電話問下吧。
」老太太沖他擺擺手。
下午方思追來收拾行李的時候她有看到過,身邊還跟著一個外形不輸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男孩子。不過老太太并沒有提這一茬,她覺得既然許云煬說是來找姐姐的自然應該知道這件事。
跟老太太道別后許云煬決定先回家。他現在迫切地想知道昨天方思追和趙夢蕓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31
趙夢蕓正巧在客廳喝花茶,見許云煬回來有些詫異。
「今天不是周三嗎,怎麼回來了,學校沒課嗎?」說完忙沖廚房的位置喊:「劉嬸,阿煬回來了,你再多做兩道菜。」
許云煬不想繞彎子,在城南筒子樓等的這一下午已經消磨掉了他所有的耐心。
將那張綠色的銀行卡啪的一聲摔到桌上,許云煬的聲音有些顫抖:「媽,你跟我姐說了些什麼!」
垂手將精美素雅的骨瓷杯放到配套的杯托里,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趙夢蕓眼神閃了閃,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沾染了些許慍色:「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她性格強勢,二十多年來許云煬每走一步都必須按照趙夢蕓的規劃。
三個月前,一直乖乖聽話的兒子突然變得叛逆,不接受訂婚安排就算了,竟然轉身就交了個女朋友!不過沒過多久方家就倒臺了,這事她就不跟他計較了,結果現在他竟然敢站在自己面前質問她!
許云煬筆直地站在原地,泛白的唇緊抿,目光定定地看著趙夢蕓,大有她不說清楚絕不善罷甘休的態度。
「她爸倒了我看她日子過得苦,給她五百萬讓她花著,難不成還給錯了?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指責我嗎!」
她自然不能說這個錢是她讓人家小姑娘離開自己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