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開始,是那天深夜起床時,我發現外面的月亮是血紅色的。
由于太困,我沒往心里去,只是迷迷糊糊地撈起手機,點了一份魚香肉絲拌飯,就又睡了過去。
半小時后,我被敲門聲驚醒,光腳跑去開了門。
「您點的外賣,請簽收。」
提著袋子的是一只修長的手,膚色冷白,骨節分明。
手的主人是個面容俊美的男人,眉眼冷峻,黑發高束,身后背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竟然不穿工作制服?
我愣了兩秒,接過外賣袋,手不小心與他冰涼的指尖相觸:「……是我的。」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眼睛微微瞇起,唇角輕勾:
「羅小姐,用餐愉快,下次見。」
他離開后,我走到窗邊,盯著夜幕中那輪血紅色的彎月,不知怎麼的,心生不安。
自從三年前被繼母誣陷偷錢后,我爸就把我趕出了家門。
如今,我一個人住在小區另一側,我媽生前留給我的那套房子里。
我在窗邊發了會兒呆,正要回到桌前吃飯,樓下忽然傳來一聲貫徹長空的凄厲尖叫。
一個激靈,我猛地推開窗往下看,路燈昏暗閃爍下,一個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被三個人團團圍住。
除此之外,小區里竟然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游蕩,看上去十分熱鬧。
這也太不合理了!
這是座二十多年前落成的老小區,住戶大部分都上了年紀,平時一過晚上十點,小區里就幾乎沒有人了。
我正疑惑,路燈下那三個人忽然感應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
一聲尖叫硬生生卡在喉嚨,我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可后背卻已經冷汗涔涔。
那三個人……不,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那是三個面色青灰、滿面染血的怪物,正用鋒利的細齒嚼著手里殘缺不全的內臟。
而地上那個我以為喝醉的人,早已被開膛破肚。
是喪尸!
2
昨天白天,一種傳染性極高、癥狀極嚴重的病毒飛速席卷了整座城市。
感染者會變成青灰面孔、滿口利齒的怪物,力氣極大,速度奇快,見到活人就咬,和電影中描寫的喪尸一般無二。
活人被喪尸咬到后,也會在半小時內變成喪尸。
這是我縮在房間里刷了幾個小時的手機,得出的結論。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那輪血紅色的月亮卻仍然掛在天邊,把整個世界照得灰蒙蒙的。
又在窗邊目睹了幾幕出門找吃的卻被喪尸咬死的場景后,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猛地拉上窗簾,回到客廳。
路過餐桌的時候,我忽然愣住了。
不對啊,昨晚喪尸就已經在城市里游蕩了,那男人是怎麼把我的外賣送進來的??
那份魚香肉絲拌飯還放在桌上,已經冷透了,放微波爐叮了兩分鐘后,就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這是一份新鮮的、真實存在的拌飯。
問題是,怎麼來的?
無數猜想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又點了一份冷鍋串串。
很好,商家已接單。
很好,騎手已取餐。
很好,您的外賣還有 500 米送達。
我猛地撲到窗邊,死死盯著遠處的小區門。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那男人身材高挑,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下擺被風微微揚起,滿頭烏發被束成高馬尾。
滿小區游蕩的喪尸,他就跟看不到似的,拎著袋子十分從容地往我的方向走。
忽然,兩只喪尸急轉彎,迎面和他撞了個正著。
我心跳猛然加劇,卻見那男人猛地后退一步,接著從身后背著的東西里抽出一把鋒利的長劍。
劍刃在空氣中利落劃過,一只喪尸的頭就被切了下來。
原來他身后背著的,是一把帶鞘的長劍。
眼見一個照面同伴就被斬殺,剩下的喪尸愣了愣,忽然轉頭跑了。
我:「……」
男人收劍入鞘,繼續往我這邊走,沒過幾分鐘,門鈴再次被按響。
打開門,他頂著一張濺了血的俊臉,輕輕微笑:「羅小姐,您的外賣到了。」
我張了張嘴:「……你叫什麼名字?我給你好評打賞。」
「江灼。」
他輕輕勾了下唇角,忽然把手伸到我面前。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和他握了手。
「羅小姐,用餐愉快。」
一切都很正常,仿佛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外賣員,剛在樓下也只不過打死了一只擾人的蟲子,僅此而已。
但打開窗戶,濃得掩蓋不住的血腥味又提醒我。
這座城市,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
3
后面幾天,我又點了幾次外賣。
煲仔飯,炒面,漢堡,小龍蝦。
不管是什麼,江灼都能平安且快速地給我送到。
甚至有一次,我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撲進他懷里,他也很紳士地扶著我重新站好。
「羅小姐,注意安全。」
次數一多,小區里的其他人也有所察覺,因為網絡并沒有斷,便在業主群里詢問那是誰。
「穿黑衣服那男的,為什麼喪尸不咬他?」
「我注意到他每次都拎著東西來,感覺是給人送東西的。
」
「給誰送?我愿意出十倍價格,讓他幫我們家帶一袋米,要斷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