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很憔悴,眼里面有深深的疲倦。
但他看著我的眼神一如往常熾熱。
只是他眼中的火焰,再也沒有辦法點燃我分毫。
他跟我說:「其實婚禮那天,我相信你沒有對韓嘉禾跟她的孩子下手……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變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也怕你被那個男人騙,我不知道韓嘉禾說的都是假的……」
「你知道什麼呢?」
我打斷他,反問道:「你其實什麼都清楚,只是自私而已。」
我看到他瞬間痛苦的神色,搖頭道:「憑你的條件,你大可以再找一個長得像的替身,畢竟這就是你擅長的,不是嗎?」
「……但那些人都不是你!」宋槐沙啞著聲音說,眼里的紅血絲看上去有些駭人。
「我才發現,不管那些人跟你長得有多像,永遠沒有人能夠取代你……」
說完,他忽然苦笑了一聲,「但是已經晚了,對嗎?」
「是。」我說。
……
從十幾歲開始,宋槐就堅定了一件事情——
他一定要娶時安青。
他有多愛她,她出國留學的時候他就有多寂寞。
那樣的寂寞蒙蔽了他的感官,讓他誤以為對韓嘉禾的移情是一種喜歡。
時安青換新郎的那一天,他是震驚又狼狽的。
最氣憤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將錯就錯。
可陪在韓嘉禾的病床前聽她哭訴她失去的那個孩子時,宋槐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和時安青以后還會有孩子嗎?
時安青還會要他嗎?
她不要他了。
是他把她給弄丟了。
……
宋槐似乎真的想通,已經很久沒有來打擾我。
只是一個傾盆大雨的雨夜,他的朋友突然打電話給我:
「嫂子!來救命吧!」
「槐哥在酒吧喝到不省人事,誰勸都不好使!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嫂子……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是韓嘉禾故意打扮成你的樣子,槐哥他喝多了,把她認成了你,所以才釀成大錯?」
「他們兩個只有那一次……真的!」
「嫂子,槐哥真的不能沒有你……」
那頭喋喋不休地說著。
我能夠聽到宋槐醉酒時的呢喃,一聲聲地「青青」。
我聽得有些煩躁,便對電話里頭說:「去找韓嘉禾,別來煩我。」
「嫂子,韓嘉禾都已經被槐哥給打發回老家了,不許她再出現在你面前!槐哥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喬酌看不下去了,伸出手,示意我把電話給他。
他對著電話那頭說:「我是青青的丈夫,她等會要洗澡,你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剜心的話說了出來,那頭終究還是掛了電話。
……
宋槐終于沒再打擾我。
但某個人最近的舉動卻很怪異——
我跟喬酌雖然住在一起,但并沒有同床共枕。
事實上我們兩個也就是為了利益結合的表面夫妻而已,現在項目結束,也是時候該跟他說離婚。
就在喬酌不知道是第幾次暗示我,他房間里面的床太軟,他睡不習慣,想要跟我一起睡的時候——
我將一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了他面前。
喬酌一直是溫文爾雅的紳士。
我在國外留學時,就見識過他身上那股成熟穩重的氣場。
這是頭一次,我看到他整張臉都陰沉下來,仿佛山雨欲來,「你什麼意思?」
我沒有說話,只平靜地看著他。
有時候我和他之間的默契都不需要言語,他就能夠看出我的決心。
過了很久,他敗下陣來,「你已經決定了?」
我點頭,「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現在不想被一段婚姻關系束縛。」
「我自認為并沒有束縛你,喬太太。」
「你沒有,但法律有。」
早在慈善晚會那一天,我就察覺到了喬酌對我的好感。
尤其是在他澄清了他跟韓嘉禾之間的烏龍之后。
那天晚上回去,他特意問了我,想不想知道他的初戀是誰?
我沒有回答他。
我們原本的協議里就沒有感情這一項,我們給彼此帶來利益,不談感情。
喬酌在宋槐逃婚的時候,朝我伸出了援手。
而我回報給他的是,是彼此都雙贏的利益。
這其中并不包括感情。
……
所以我后來還是和喬酌離了婚。
他跟宋槐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他真的是一個骨子里的紳士,不會強求別人。
我們兩個離婚的那一天,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宋槐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他似乎就等著我們兩個出來。
當我和喬酌走到臺階下的時候,他迎了上來,「青青,好久不見……」
他緊張而又期待地看著我,隨即打開了車門,「我來接你。」
而喬酌站在我的另一側,也問道:「我送你一程?」
宋槐臉色冷了下來,「都已經離婚了,喬總還想再糾纏?」
喬酌皮笑肉不笑,「好歹我是前夫,不比你這個前男友有資格?」
兩人對峙著,似乎都在等待我會選擇誰。
這時,一輛銀灰色跑車疾馳而來——
車上走下來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帥哥,小跑到我面前,「青姐,我來接你了。」
這是我新招的助理,看著我的眼神總是滿滿的愛意和崇拜。
我毫不猶豫地朝他走了過去。
人生這麼長,何必早早給自己設限?
我的精彩,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