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沈清瑤翻開一本醫書,無比干脆,“那你去說吧。”
“行。”沈清林跳下窗臺,拍拍衣擺,真就預備去說。
“可是——”在他將將邁出門檻時,沈清瑤又開口了,“你真的認為這只是太子殿下一句話的事嗎?”
“……”沈清林止住腳步,有些泄氣。
“阿林,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喜歡與討厭。只是人心向來如此,總愛抵觸那些既定的人和事。莫要因為殿下仁善,便強人所難。”沈清瑤說得十分平靜。
“其實——”沈清林頓了下,撓撓頭斟酌道:“殿下是個很好的人。”
雖是安慰人,卻也是實話。
太子殿下,胸懷灑落,冰魂雪魄,是位懷瑾握瑜的好儲君。
是位好儲君,也會是位好丈夫。
沈清瑤十五歲后,被召進宮的次數更頻繁了。
貴婦人之間的話題她不感興趣,貴女們知她是既定的太子妃,又對她疏遠客氣。
所以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當那個大家眼中賢淑靜好的貴女。只有母親和她自己知道,其實她在發呆。
等每日的茶話會結束,她便回過神,安安靜靜的跟著母親拜別皇后。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總會忍不住抬頭望一望宮墻,瞧一瞧被宮墻圍成四四方方的天。
每當這時,母親會輕輕握住她的手,無聲的寬慰她。
而每當這時,也總會有貴女向她投來艷羨的目光。
她想自己不該這麼矯情,占了別人心心念念的位置,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彼時她已經不需要避嫌了。甚至太后為了讓她和太子親近些,在自己生辰時,特意在座席上花了些心思。前排坐著各位勛貴大臣,家眷在其后。
沈清瑤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太子殿下的挺拔身姿,太子殿下只要稍稍回首,就能看見自己的太子妃。
宴席過半,煙花驟然綻放夜空,漫天流螢,色彩繽紛,形狀萬千,恢宏燦爛,煞是好看。
同眾人一樣,沈清瑤也在仰頭看煙花,忽然察覺有道視線在自己身上,便循跡瞧過去……
明亮愷悌的太子殿下見她對上自己的視線,眼含笑意,輕輕對她說了句話。
她沒聽清他的聲音,卻因口型聽清了他的話。
他問:“煙花好看不看?”
她沒有回答。
但在余生的夢里,她回答了無數次。
好看,后來她再未見過那般好看的煙花,因為在那場的焰火里她知曉了有人為她捧著一顆赤誠之心,懷著滿腔深沉愛意。
出嫁那日,沈清瑤穩穩的坐在花轎里,去赴那場屬于她的盛典。
行完冊封之禮后,她便入了東宮。下花轎時,太子殿下伸手握住她,掌心貼合掌心,傳來彼此的溫度。
春意在枝頭鬧著,翠鳥圍著桃花歡啼。太子周安生平第一次切身體會何為“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如果忽略前朝后宮的暗流涌動,其實婚后的沈清瑤過得很安穩。
周安對她很好,好到令沈清瑤感到虧欠。
好友裴泱看破她的心事,眼含笑意的瞧著院中開始長出果實的桃樹,“太子妃,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從來不會希望對方感到虧欠。至少太子不是。”
沈清瑤支著下巴坐在她對面,神情發呆,似自言自語:“那我要怎樣才不會感到虧欠?”
裴泱回頭,也學她支著下巴,笑意更甚,“萬事循序,就如日暖雪才融,開花方結果,一切自有定論。
”
雖然沈清瑤這個太子妃是皇上為了牽制太后和葉家選的。可太后待她還算不錯,皇后也會做些表面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