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齊國君主是個吃遍了山珍海味的人,有天心血來潮想試試人肉,為了討得君主歡心,他啊,將他兒子的肉給煮啦。
1
院子里的石桌壞了好些日子了,阿姚一直忘了換塊新的。
柏久與豐隆云君兩人擠在亭子一角,鋪了張油氈紙,盤腿坐在地上下棋。一旁石凳上放著兩碗蘇合山,酥酪與冰沙拌在一起,點上櫻桃與桂花醬。吞上一口,心肺皆冰,怎一個愜意了得。
倆人抬了張棋盤在地上,一邊吃著蘇合山,一邊下棋,絲毫不覺著局促。
阿姚終是看不下去了,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們這樣哪里有高高在上的神仙樣子!”
柏久好整以暇,“誰跟你說神仙就得有高高在上的神仙樣子?”
“就是,不然阿姚你說,神仙該是什麼樣子?”豐隆云君應和道。
難得倆人同仇敵愾,將矛頭一致對準了阿姚。相視一笑后,柏久一手擋住了豐隆云君的手,笑得和煦,“云君,就算你難得意見和我一致,也不能悔棋。”
豐隆云君只恨自己手慢被抓了,一臉懊惱,卻絲毫不心虛,“對了,你前些日子去眉山老君那兒賀生辰,我讓你替我捎了禮物去了,順便問老君要句讖語,他可曾說些什麼?”
最近天氣熱了些,衣裳輕薄的農家女以荷葉罩頭,在路邊賣野芹和茭兒菜。
捂了一冬的臉細白勻凈,掀起的袖子底下一雙纖纖玉手,著實令阿姚羨慕,日日纏著柏久問如何能讓自己變白。
柏久一愣,阿姚這黑臉同她一身陰寒之氣一樣,是骨子里帶來的,不易拔除。他忽的想起眉山老君前些日子遣小童與他遞了張請柬,說是生辰快到了,想請諸位仙友喝酒。
眉山老君擅推演讖緯,柏久便借著他生辰往眉山去了一趟。
“嗯,老君說你最近有血光之災。”
“先生,那我呢?”
“老君說你當苦盡甘來,心想事成。”柏久微微露了幾分笑意,他沒有說的是,老君有言,鬼月將近,云君與阿姚的劫既是劫,也是機緣,就應在朔望這幾日。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出新戲沒看,就先走了,再會。”豐隆云君眉眼再一滯,一口濁氣堵在了胸口,說完果斷起身,搖著折扇就走了。
若不是走之前還順了半碗蘇合山端著,看模樣倒是像極了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先生,今年怎麼這麼熱?你就不能施個法什麼的,將家里弄涼快些嗎?”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好的,我知道了,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阿姚這話都聽了無數遍了,趕緊打斷他。
她家先生著實不像個神仙,每天樂此不疲地往來于學堂,教授那些七八歲長短的娃娃。那當真是蠢牛一般的學生,一個個只知道打鳥玩泥,一篇文章背了幾日還背不清楚。
不過先生也說了,入了凡間就得守凡間的規矩,什麼都貪圖享受,就該待在那心無旁騖之處。
更重要的是,她體質陰寒,若是不食凡間五谷,不經陰晴春夏,很快就會被自己凍成一個冰坨子。
唯有日日圍著灶臺團團轉,才能驅趕骨子里的冷意。
阿姚知曉,自己倒也不是真的覺得熱得不行,就是看著院子里的花草蔫蔫的,客人也少了,不需要燒火做飯,一閑下來總覺著少了些什麼,心浮氣躁的,怎麼也打不起精神來。
柏久見她怏怏的,給她指了條路,“你要是閑得很,不如明日上山一趟,尋些菌子回來,再打些野味回來也是好的。山中涼快,就當消暑了。”
“好主意!”當下,阿姚就興沖沖去尋她的小弓箭,往背簍里塞了些肉脯干糧,滿心憧憬著明日入山尋寶。
哪知第二日還沒等她出門,野味自己送上門來了。
2
天剛亮,阿姚就起身了,給柏久備好早飯,然后挎上她的小背簍,揣上引路紙人,雄赳赳準備出門。剛從后廚出來,就踢到了什麼,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點燈一看,嚯,好大一只野雞,滿身酒氣,被人用布塞了嘴捆住了身子,醉醺醺躺在后院臺階上。
日頭倏忽直上,待野雞悠悠轉醒,就瞪大了眼睛。鍋里燒著熱水,黑臉姑娘在一旁磨刀霍霍,底下柴火熊熊燃燒著,自己儼然就快成了這砧中肉,釜中湯。野雞嚇得趕緊撲棱翅膀,唔唔叫喚著。
阿姚斜著眼睛乜了一眼野雞,惡狠狠道,“先生,這野雞擾了歸來居的清凈,打碎了我新醬的瓜齏還有幾壇子上好的醋,直接燉了吧!”
野雞嚇得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連忙看向一旁的柏久,眼含熱淚,滿是哀求。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眼前的神君才是能決定他性命之人。
柏久饒有興致地在一旁,看了它一眼,輕飄飄道,“嗯,燉的時候別忘了放些松蕈,要肥美的,大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