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他的語氣淡淡的,我卻莫名聽出了些咬牙切齒。
我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出現。
他原本打理得十分得體的頭發此時有些凌亂,一撮頭發甚至掉到了額前,與剛剛在臺上完美無缺的形象形成落差。
「我倒忘了,你從來都不履行諾言。」他扯了扯嘴角,松開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想要去抓他的手,就看到他身后朝我們走來的柳恣意。
剛要抬起的手還是停了下來。
柳恣意走到我們面前來,她朝我笑著點了下頭才側身看向許以愿。
「以愿,剛剛老師說想一起吃個飯。」她的聲音也好聽,看起來跟許以愿一樣是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
許以愿沒理他,看著我似乎還在等我的回答。
我腳趾摳地,善解人意道:「如果你有事,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我沒事。」
「那……」我們去吃飯?
我瞟了站在一邊臉色有些不好看的柳恣意,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在柳恣意看來,我這一眼里多少有些洋洋得意,她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許以愿點了點,打開手中的傘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們最后在一家飯館外面停下來。
許以愿收傘的時候,我低頭盯著自己有些水漬的鞋尖。
我怕一抬頭全世界都能看到我憋不住的笑意。
「后悔了?」見我遲遲不動,許以愿開口問我。
怎麼可能!
我連忙跟著他一起進去,才發現來了一家川菜館。
許以愿帶我走進最里面的包廂,在我對面坐下來,我才發現了他另一邊肩膀都濕透了。
不知道會不會生病。
這家飯館很奇怪,沒有拿菜單來。
我們坐下沒一會,一道道熟悉的菜就擺到了我的面前。
我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菜,又看了看許以愿。
「這不是以前我們去吃的那家的菜嗎?」
許以愿以前是不吃川菜的,但我喜歡,就偷偷拉著他去吃過好幾次。
每次他被辣得面紅耳赤的時候,那幾個彪形大漢都會找過來。
「那家倒閉了。」
這個我倒不是很意外,八年前那家小店客源就不好。
我吞了吞口水,拿起筷子先嘗了嘗離我最近的水煮肉片。
這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可能是我面上的震驚太過于明顯,許以愿慢條斯理夾了菜到自己碗里后解釋道:「所以我把廚子請到這里來了。」
「這是你開的飯館?」
不同于我的震驚,許以愿平靜點頭。
不可能!
「你這樣一個人,怎麼會開飯館呢?」還是個川菜館。
許以愿夾著辣椒的手輕微顫了顫,險些沒夾住。
然后他不動聲色吃下辣椒后才抬頭看我:「我什麼樣的人?」
患有孤獨癥的人,不能與人正常社交的人,高貴優雅的人。
可是這都是八年前我對他的印象。
八年里,可能早就變了。
就像曾經他吃菜椒都會被辣到,剛剛吃了二荊條都面無表情。
我朝他笑笑:「鋼琴彈得好的人……」
這倒是一直都沒變。
許以愿似乎是有點不高興,接下來一頓飯我們沒再說話,氣氛一度壓得很低,不知不覺中我竟把果酒當成飲料喝了不少。
吃完飯站起身來的時候差點沒站穩。
看著許以愿微微皺起的眉,我連忙嘴硬解釋道:「腿麻了,腿麻了,我現在去結賬。
」
許以愿的飯店,自然不用我付錢。
錢沒付好,倒是看清了這家飯館的名字。
念雨樓。
10.
林城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等在外面。
我和許以愿一出門就看到他舉著傘等在車邊。
許以愿提出要送我回家,我欣然接受。
剛坐上車,我就看向身旁的許以愿。
「你和那個柳恣意是什麼關系?」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我也不會做那種棒打鴛鴦的人。
但是看許以愿剛剛的態度,應該是沒什麼。
許以愿側頭來看我。
「你覺得我這樣的人,能和別人是什麼關系?」車內光線暗,他目光幽幽,讓人看不出什麼情緒。
我挪了挪屁股,離他更近了點。
他似乎是沒有料到我會有這個動作,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顫。
「沒關系就好。」我揚起來沖他笑起來,「管你是什麼樣的人呢?」
這時候不知道司機看了什麼,踩了個急剎車,我整個人貼到了許以愿身上。
原本就有些燥熱的臉更是像要燒起來了。
「前面有個小孩跑過去了。」林城頭也沒回地解釋這腳剎車。
許以愿淡淡「嗯」了一聲。
他身上真是好聞,剛吃了川菜也沒讓他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消失。
想到這里,我伸手去摸他另一邊的肩膀。
「已經干了。」我手指在他肩膀上捻了捻衣服,放心道。
這時他微微低頭看我。
他那雙眼睛是真的好看,眼形好看,眼眸也好看。
我一手掛在他肩上,一手用食指指著他的眼睛:「許以愿,你眼睛里有星星。」
車子過彎,我原本就有些軟趴趴的,此時更是貼得許以愿緊了。
他突然伸手來扶住我的腰。
夏天衣料單薄,他手掌貼在我腰上,燙得驚人。
「谷雨。」他聲音微啞,低下頭來,鼻尖似乎要戳在我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