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也就你能受得住他這種人了。」等他們一走,李琳就在我身邊坐下來。
我朝她笑笑。
她不了解許以愿。
他是個很值得被愛的人。
在醫院待了一個下午,確認人沒事后,李琳才帶著我回了家。
「你要是有事,一定不要瞞著我了。」她臨走的時候,站在我家門口,苦口婆心地叮囑我,「要不是有急事召我回去,我指定給你養胖五斤再走。」
我哭笑不得:「趕緊走吧,我好不容易瘦下來的。」
這話是假的。
李琳知道這話是假的,她眼里都是心疼,上前來抱我:「等我忙完來找你,好好照顧自己啊。」
她前腳剛走,天上的雷后腳就落了下來。
一回國就遇到這最讓人討厭的梅雨天氣。
我繼續窩回床上,開始處理許以愿的事,他當年為什麼打架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問了好多自稱自己知情的人,都說不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剛有些不耐煩地合上電腦,突然聽到了門口有動靜。
心里一驚。
作為一個獨居女性,有些危險的事情我早就想了個遍,我連忙從床邊掄起一直放在那兒的棒球棍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
打開連接門外攝像頭的可視電話,就看到了與我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場景。
我放下棒球棍,連忙打開門,看著站在墻邊已經濕透了的許以愿。
「你怎麼都濕透了?」我不由分說地將他拉進屋子里。
他站在屋子中央,慘白的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
我來不及問他發生了什麼,給他找了衣服讓他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我一個人獨居,買了兩件掛在窗戶上安全。
」見他拿著手中的男士家居服遲遲不動,我解釋道。
等我從廚房做好姜湯端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穿了干爽的家居服縮在我的沙發上。
他雙手抱膝,將腦袋埋在膝蓋間。
打濕的頭發乖順地耷拉下來,讓他看起來像是只被人遺棄的小狗。
聽見我的腳步,他抬起頭來。
「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他的聲音微啞,語氣里都是委屈。
我停下腳步,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不是這樣的,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側頭朝我看過來。
「谷雨,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7.
許以愿喝酒了。
我把姜湯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被他一把抓進懷里的時候,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被他抱在懷里,說出來的話都有氣無力。
他緊緊抱住我,將頭埋在我肩上,濕噠噠的頭發輕輕貼在我脖子上。
將我那顆無處安放的心也弄得濕漉漉的。
「谷雨。」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的聲音越發低沉,「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
像是低聲嗚咽的小狗。
「我沒有……」可是我怎麼沒有呢。
我的確連告別都沒有跟他說一聲。
說得好好的一起去 A 大,我卻獨自出國把他一個人留在那里。
他沒能聽到我的解釋就在我肩上沉沉睡了過去。
林城是在凌晨跑到我家的。
他也濕噠噠地站在門口,見我開門就問:「他呢?」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許以愿的助理,我會覺得這場景像極了原配深夜找上門來。
我靠在門邊,讓他進去:「睡著了。」
「你們現在窮得連傘都買不起了?」我跟在林城身后走進屋子,看著他濕透的衣服忍不住調侃一句。
林城回過身來,臉上沒有半分笑意。
「谷雨,你別折磨他了。」
我一愣。
「我折磨誰?」我有些懵。
家里深更半夜裝了兩個淋了雨的男人沒有得到感謝不說,居然一上來就給我扣了個這麼大的罪名。
林城站在燈下,看著我。
「你說呢?」他嘆了口氣,「你還能折磨誰呢?他從來不喝酒的。」
我眨眨眼,實在不懂他在說什麼,只能愣愣地問他:「你說許以愿喝酒是因為我?」
怎麼會是因為我呢?
他剛說過他的事與我無關。
林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樣子下一秒就要罵我,卻被一聲叫住。
「林城。」許以愿靠在我房間的門框上。
他不讓林城繼續講。
他風輕云淡地從我們面前走過,走到門口處才微微頓了一下。
「走吧。」這話是對林城說的。
隨著清脆的關門聲,我才回過神來。
幽暗的屋子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我躺在床上,拿起手機,最后還是點開了林城的微信。
「許以愿剛淋了雨,別讓他感冒了。」打了很多字,最后全都刪了,只留下了這一句話。
明明我有很多話想問。
可是我突然有些害怕,一個字都不敢問了。
林城沒有回我。
我抱著手機沉沉睡去,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見我和許以愿在琴房的那一年。
夢見我在國外的那八年。
最后回到我出國那天,我坐在飛機上,不死心地一直盯著地面看。
看著看著,仿佛真的看到許以愿站在我們約定好的地方抬頭看我。
我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沒干的淚。
會不會,有沒有可能,或許,這八年許以愿一直在等我呢?
我盯著雪白的天花板,腦子里突然迸出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