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要走。
「谷小姐。」年輕男人叫住我。
我驚住,回頭看他。
年輕男人朝我扔出來一個文件袋,他笑著對我說:「有人讓我把這個東西還給你。」
沒等我反應過來,車子緩緩離開了。
我抱著文件袋在原地懵了一會,捏了捏文件袋里的東西,好像是些文件。
難道是我剛剛在公司里沒有處理完的東西,老板讓人給我送來了?
想到這里,我一邊罵著老板一邊往家里走。
一到家我就沖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舒服的居家服才在書桌前坐下。
文件袋封得很好,好像是塵封了很久。
像是被人珍藏了很久的東西,讓我不免也小心翼翼起來。
打開文件袋,從里面把文件抽出來。
最上面放著的就是一本錄取通知書。
A 大的錄取通知書。
我心臟好像是被人捶了一下,顫著手打開那本錄取通知書。
谷雨同學:茲錄取你入我校經濟、金融與管理類專業類學習。
落款日期是八年前的那個夏天。
3.
「許以愿!」我扒在窗戶上朝坐在鋼琴前的許以愿招手。
我和許以愿認識有兩個月了,他依舊不愛跟我講話,但是他的琴聲終于會因為我的出現而停下。
聽李琳說,許以愿是孤獨癥患者。
這個病以前我聽都沒有聽說過。
為了查清楚這是個什麼病,我趴在網吧的電腦前查了一個晚上,最后是奶奶找過來拎著我耳朵回的家。
這些事許以愿都不會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一群人被稱為星星的孩子。
許以愿看著遲遲不翻進去的我,微微皺了皺眉。
他很喜歡皺眉。
只要是有負面情緒的時候,他都會皺眉。有時候是生氣,有時候是難過,有時候是擔心……但他只會皺眉。
我咧開嘴沖他笑:「我衣服被掛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握住我的手。
他一手拉著我的手,一手探出來替我提起被鐵絲鉤住的衣服。
修長干凈的手一片冰涼,堅定有力地想要將我拉上去。
我順著他的力氣輕而易舉地翻過窗戶,跳下來的時候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時候正是傍晚,窗外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余暉從我頭頂擦過落在許以愿的臉上,把他的臉也染紅了。
真是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我低下身想要湊近去看他的臉,到底是夕陽紅,還是臉紅,沒想到還沒湊近就被他一把推開。
「下次別翻窗了。」他的聲音有些急促。
我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他坐回鋼琴前。
網上說孤獨癥患者的表現行為之一就是社交障礙,所以我對許以愿從來不主動對我說話沒有了半分怨言。
但是就在剛剛,就在我一句話沒說的時候,他主動對我說了話。
我從地上蹦起來,十分激動地也走到鋼琴旁邊。
現在他臉上那抹淡淡的粉也已經吸引不了我的注意,我捉住他剛放在琴鍵上的手:「許以愿,以后要多說話。
「你的聲音和你的琴聲一樣好聽。」
許以愿原本還白皙的耳尖也染了一層淡淡的粉。
他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他怎麼會是星星的孩子呢?
他就是星星啊。
上帝有時候是殘忍的,但也忍不住會偏心。
就比如說許以愿。
他比那些孤獨癥患者幸運得多,他智商與常人無異,長得好看,還有著異于常人的音樂天賦。
最主要的是,他遇到了我。
我雙手撐在鋼琴上,想到這里自己先忍不住笑起來。
許以愿看了我一眼,熟悉的琴聲隨著他手指的動作悠悠傳出。
李琳說我轉性了。
除了一月一度的臺球比賽我從不缺席以外,其余時候我再也不跟她們鬼混。
我不是在上課聽講,就是偷偷溜到琴房去刷題。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想站在許以愿這顆星星旁邊。
陪他一起發光。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夾,從身側的窗戶看出去。
剛好能看到那顆孤零零掛在天上的星星,就算滿城燈火也蓋不住它的光輝。
「其實沒有我,你也能很好地發光。」
我如今在一個規模還算可以的律師事務所任職,剛入職兩天,除了領導給我開的一些空頭支票外,還沒接過任何案子。
領導說我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案子應該多了解了解,希望我這一個月能把他給我的一沓案子都看一遍。
我以為我看不完就不會再有其他工作。
直到這天,我剛看完一個案子,抬起頭來想要揉一揉眼睛就看到了領導辦公室玻璃門內出現的人。
就算他戴了能遮住半張臉的口罩和墨鏡,我還是能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許以愿坐在皮質沙發上,抬手朝我指了指,應該是一句話沒說。
旁邊的年輕男人點點頭,就開始對他面前的我的領導交涉。
那個年輕男人……
不就是前兩天扔給我文件袋的那個男人嗎?
也就是說,那天那輛黑色轎車后面坐的……
我看向許以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