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眼淚:「不是,我是想說,秦朗,對不起。」
做完筆錄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秦朗邀請我一起吃晚飯,我拒絕了。一方面我要回去照顧林樹,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我怕我和他待得越久,就越不想離開他了……
我回到醫院時,林樹正在睡覺。
我洗了把臉,剛推門出去,就碰見拿著檢查單回來的夏涵。
她神色凝重,把林樹的檢查單遞給我:「你弟弟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必須趕快換腎。」
我一瞬間如墜冰窖。
「雖然你真的很需要錢,但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
我打斷她的話:「我沒有勒索到五十萬。」
「什麼意思?」
我落下淚來:「我沒有五十萬啊,我再也不會得到五十萬了!」
「芽芽,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擦了擦眼淚,把發生的事給她說了一遍。
夏涵紅著眼眶,一把抱住我:「我們再想別的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我正和夏涵抱頭痛哭時,林樹醒了:「姐姐,你們怎麼哭了?」
我急忙擦干眼淚:「姐姐沒用,沒買到樹樹愛吃的棒棒糖。」
「姐姐不哭,我不吃棒棒糖了。」
看著林樹這麼懂事,我越發覺得自己沒用。如果爸爸媽媽還在,是不是就有辦法救林樹了?
我陪林樹看動畫片,也許是生了病,他很快又睡著了。
我查了查銀行卡余額,只剩兩萬塊了。
我來到繳費處,打算把這些天拖欠的醫療費給繳了。
但沒想到收費員說,已經有人把林樹的醫療費和換腎的手術費繳了!
我怔愣在原地,是誰?秦朗麼?
不知為何,我一想到秦朗,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林芽。」
我回頭,是趙醫生。
他遞給我一包藥,讓我幫忙轉交給秦朗。
我低頭一看,藥盒上寫著鹽酸氟西汀膠囊。
這個我認得,是抗抑郁藥。
秦朗,秦朗。明明名字聽起來陽光又開朗,明明笑起來那麼好看,為什麼就得了抑郁癥呢?
我問他:「趙醫生,我弟弟的醫療費和手術費是秦朗交的麼?」
「是。」他沉默了會兒,「說實話,我很好奇,你為啥不直接勒索秦朗,偏要勒索秦叔叔?」
「……我沒想到。」
「……」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我肩:「秦朗他……他現在很需要你。」
他說完就走了。
忽然響起微信提示音。
我拿出手機點開,是秦朗:「小豆芽,我喜歡你。拜托,不要再拒絕和我一起吃晚飯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胸中涌起莫名的情緒。
我回:「你不煩我麼?我當初綁了你啊。」
「不煩。」
過了一會兒。
秦朗:「你喜歡我麼?」
我猶猶豫豫打下一行字:「我,能喜歡你麼?」
很快。
「能!能!!能!!!可太能啦!!!小豆芽![親親][親親][親親]」
我看著他激動的回復,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是有多幸運,能遇到他啊。
我把手機揣回兜里,來到精神科趙醫生辦公室。
「趙醫生,我想問一下該怎麼和抑郁癥患者相處。」我頓了頓,接著說,「還有,我想多了解一下抑郁癥,該看哪些書啊?」
趙醫生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亮了:「你和秦朗這麼快就在一起了?」
我嘻嘻笑道:「是有那麼一點點快啦。」
「恭喜恭喜。」他正經起來,「其實抑郁癥患者最需要的不是同情,是理解,是陪伴……」
我坐到趙醫生面前,對他說的話認真做筆記。
不知不覺,我就記了滿滿當當十幾頁。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
我放下筆,揉了揉酸痛的手,猶猶豫豫問道:「趙醫生,為什麼秦朗給你備注『筋骨貼』啊?」
他目光望向前方,像是陷入了回憶:「當時我和秦朗只有三四歲,有一天他跑過來告訴我,說我爸病了,喉嚨得了骨質增生。我一看,果然發現我爸喉嚨凸起來一塊。
我擔心極了,聽說筋骨貼能治骨質增生,于是我趁我爸睡著時在他喉嚨處貼了筋骨貼。
我等啊等,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那塊凸起還不見消,于是我腦子一抽,對著我爸喉嚨一拳頭捶了下去……
那是一次難忘的毒打,我哭得驚天動地。
搞笑的是,第二天,秦朗還來問我筋骨貼療效怎麼樣,因為他爸喉嚨也凸起來了。」
我覺得好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騙他效果好極了。可明明他和我干了同樣的事,沒想到他不僅沒被打,秦叔叔反而耐心對他說,那是喉結,只有男子漢才有。」
我忍不住笑了。
門口忽然傳來秦朗幽幽的聲音:「你倆為什麼要背著我講笑話?」
我歡喜跑到秦朗面前:「秦朗,你給趙醫生起的綽號真貼切。」
「真的嗎?那我也給你起一個。」
「……」
他笑盈盈的:「小豆芽?豆芽菜?大牙花子?」
「啊啊啊,秦朗你欺負人!」
我撲過去想捶他兩下,但他一把抱住了我。
他恣意笑著,一雙眼睛亮亮的。
(完)
來源:知乎 作者:否極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