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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心過,但還是咬牙在考上 B 大研究生之后,才登門拜訪。
那天,他們果然表現得極為熱情,對我贊不絕口。
我還傻呵呵地以為,是我小人之心度他們的君子之腹。
果然是我太天真。
祁徽的父母,從來都沒有看上我。他們不過是不愿讓兒子難受,所以不曾反對罷了。
戀愛,隨意。
結婚……萬萬不可。
想得越多,我越覺得渾身發冷。
我迫切需要什麼東西來暖一暖自己,比如酒精。但我不能喝太多,因為也許祁徽會找我談一談,那麼,我必須維持理智。
我克制地買了三聽啤酒,坐在操場看臺,沉默地喝著。
但是等到十一點半,祁徽沒有找我,甚至連微信也沒有發。
于是我叼著啤酒罐子,懶洋洋地敲了一段話。
「今天晚上去醫院看了小伊,但沒有看見你。我先回宿舍休息了,你安頓好了跟我說一聲。愛你!」
分手,是必須要分了。
現在情緒占據身心,按兵不動是最好的方式。
等我清醒,我會想出計劃。
——提分手的人,必須是我。
——但分手原因,必須不能是我。
10
酒精麻痹神經,我破天荒睡了個懶覺。醒來,心情不錯。
我去找祁徽,順便關心一下尹小伊。
當我問起,在醫院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祁徽的眼神有一點不自然。
「沒有事情啊,就是小伊冒失,過馬路不看路。過幾天就能出院。」
祁徽是個不怎麼會說謊的人。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他強裝的鎮定了。
他隱瞞我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種。或許是怕我憂心,或許,是怕我會遷怒尹小伊。
不管怎樣,不能坦率地告訴我一切,就說明,他心里是很煎熬的。
我若無其事道:「這樣啊,那我就放心啦。不過我們領證的事情——」
祁徽的身子僵住。
我卻搶先道:「我又想了下,還是畢業了再說吧。畢竟結婚是大事,我們的父母也該再見面聊一下才是。而且最近事情很多,我怕顧此失彼,反而不好。」
祁徽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我抱進懷里。
「妍妍,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要相信我。」
嗯,相信他?
我已經相信他很多次。也已經給過他太多次機會了,但是很遺憾,他從來都沒有抓住。
這也很容易理解。
祁徽不像我,從小缺乏安全感,碰到機會,會像八爪魚一樣纏過去不放手。
祁徽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孩子,他一生中有無數機會。
少了一個機會,還會有下一個補上來。
這次,我內心最后一絲柔軟已經消耗殆盡。
曾經我以為祁徽是我此生的伴侶。他誠懇,熱情,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尊重老人,愛護女性。我們有共同的學術追求,哪怕看電影都會在同一個旁人摸不著頭腦的地方發笑。
但我忽略了,他同時也是一個「聽話孝順」的乖孩子。
我說:「小伊這次出事讓我挺害怕的。我們都是獨生子女,要真出點事情,家人多擔心啊。要不,咱不出國了,就留校讀博吧。」
祁徽喜出望外,點頭應允。
本來他就不是十分愿意離家千里,這樣對他來說,當然最好。
祁徽的申請材料撤回來了,但我并沒有撤。
反而,我多申請了幾所學校。
就像我說的,我是個賭徒。
我賭,沒了愛情,我的運氣會補到學業上。
我賭,老天眷顧,我能拿到無懈可擊的實驗數據,發出令人滿意的論文。
最后,我還在賭,既然祁徽不敢把尹小伊告白的事情和盤托出,那麼我就將計就計,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我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增加了拜訪祁家的頻率。反正我是正牌女友兼未婚妻,祁徽的家,我當然想去就去。
我去得多了,又經常帶禮物水果,甚至連門衛和保潔都知道,我是祁家準兒媳。
至于,添加他們的微信,幫他們解決一些諸如手機黑屏之類的麻煩事,那也只是出于禮貌,并不是有別的想法。
有一次,我親耳聽見小區里的保潔阿姨在跟祁徽媽媽打招呼,夸我懂事大方。
「我們老家話都說妻賢三代興,您家兒媳婦是真好,又親切又懂事,您有福氣呀。」
「喲,還沒結婚吶?那什麼時候喝喜酒?」
祁徽媽媽的臉色我看不清,但我猜,這一定不是福氣,而是慪氣。
更讓祁徽媽媽為難的是,我還提出去一墻之隔的尹家做客。
「小伊是因為幫我慶祝而受傷的,我當然要去探望。」
尹小伊自然是頭痛,不肯見我。
尹阿姨接待,我們閑聊幾句學校的趣事,倒不愁什麼話題。
聊著聊著,我才「驚喜地」發現,他們夫妻都是半只腳在學術圈里的人,和我的導師,甚至是同屆校友。
于是,我迫切地向她展示了導師和我的微信對話記錄。
「阿姨,這是導師讓我幫忙介紹對象的男孩子。您看,和小伊郎才女貌,是不是很搭配呢。」
「要是您同意,我介紹他們認識?」
11
男孩子的簡歷和照片都是確有其事,我當真領過這個任務。
不過目的,自然不可能是給尹小伊介紹男朋友。
而是以此為契機,向尹家展示我的交際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