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友重逢,很多人會說:「安妍你上了大學就不一樣了」。
其實,我是越來越像祁徽。
而且我知道,祁徽他也毫無保留地愛我。
據他說,他在軍訓的時候見過我,就喜歡上了。一個連隊的女生都怕曬躲懶,只有我一絲不茍地練習動作。
他想,怎麼會有女孩子這麼能吃苦啊。
后來我們一起熬夜自習,他困得打盹,我卻能撐一整夜不睡覺。風油精不要錢似的往額頭上灑,那我也要復習,不拿前三名不罷休。
祁徽也喟嘆:「妍妍你對自己可真狠——不過,我喜歡。」
我從小接受的是勤儉節約的教育,襪子破了,補一補能再穿。祁徽是我認定的男朋友,不能因為一點小毛病,就放棄他。
既然之前委婉提點不管用,這次,我要單刀直入了。
我找到祁徽,開誠布公地問他:「你那天接小伊去家里住了?」
祁徽怔了一會兒,「她告訴你了?我……我讓她不要說的。」
好像生怕我多心似的,他趕緊找補,「太晚了,我就沒通知你。后來,就陪她在家里又喝了幾杯,我睡著了,一覺醒來就中午了。
「不過你別生氣,她睡床,我睡沙發。我對天發誓,我們只是喝酒聊天。
「我跟你承諾過的事情,我都記得呢。」
看來,他是知道,要跟尹小伊保持距離的。只是,既然知道,為什麼卻做不到?
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我故作驚愕地打了他一下,「想什麼呢,我怎麼會懷疑你和尹小伊?你喊了人家二十年妹妹,妹妹失個戀,你還不能安慰嗎?」
祁徽顯然是更蒙了。
我語重心長:「我是想說,你的處理方式不是特別妥當。
小伊夜不歸宿,與其擔心家里罵她喝酒,家人更關心的是她的安危吧。如花似玉的女兒住在男性朋友的家里,不讓人擔心嗎?」
「你應該把小伊送到女性朋友的家里啊。」
這,已經是我能想出來最理智體貼的說辭。
尹小伊「少不更事」,祁徽「礙于情面」,那我,就「賢惠大度,毫不吃醋」。
大家都有個屬于自己的人設,也挺有意思的。
5
從小到大,我血液里就有一種「放手去賭」的勇氣。
所以我在看到高考成績、知道自己可以讀普通一本的時候,毅然選了復讀,就為了拼一個「排得上名號」的學校。
我賭對了,復讀后的學校帶給我更高的起點。
也因此,讓我接觸到了顯然不是同一階級出生的祁徽。
后來,明明我和祁徽都能保研本校,我卻硬是要考一墻之隔的國內 TOP 名校 B 大。
不成功便成仁。那段時間我壓力大到滿臉爆痘,卻最終成功上岸。
事實證明,祁徽在看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比我還嘚瑟,逢人便說:「我女朋友是個學神」。
我們的關系也是在這以后,才逐漸被他家里默認。
既然決定修補感情上的裂痕,就不能知難而退。
我本以為,此局必破,誰知,祁徽只用一句話就讓我破防。
「我跟尹叔叔說過了,小伊在我那里住,他們很放心。」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居然,是尹家人知曉且默許的嗎?
果然是我太傻了。
尹小伊住在男性朋友的家里,恐怕不行,但如果這個人是祁徽,那就無礙。
青梅竹馬的信任感,是數十年如一日建立起來的,穩固有如城墻,根本不可能隨便就崩塌。
我很快調整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早說,我……我白擔心了。」
祁徽是真的以為事情雨過天晴,他湊過來摟我。
「媳婦兒,你最好了,總是為我想。哎,我實在也是推不掉……你知道嗎,尹叔叔一直把我當親兒子一樣,我不能不管小伊。」
我任由祁徽撒嬌,卻只覺得煩躁。
但我不該讓情緒影響思考。
辦法總會比困難多。
尹小伊的父母不介意她留宿祁徽房間,那,祁徽的父母,總會有所表態吧?
畢竟,他們也該為祁徽的名譽著想。
我找了個機會,對祁徽媽媽說:「小伊最近失戀了,您知道嗎?」
阿姨果然好奇,「哎,怎麼回事?」
我故意說出留宿的事情。
「小伊喝了酒,跑到祁徽彼岸花園的房子里睡了一夜,祁徽還不告訴家里。我挺擔心她出事的。」
祁徽媽媽剝葡萄的手頓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阿姨要說句公道話,但很快,她就拉開話匣子:「他倆就是這樣,從小給對方打掩護,誰干了壞事,另一個就護著……」
祁徽媽媽長篇大論,講兩個小孩子的趣事,足足十分鐘才停下來。
我的心一點點涼下去。
但,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不是嗎?
阿姨也是不會幫我管束祁徽的。
在她心里,祁徽和尹小伊,二十幾歲了也還是孩子。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兩個家庭幾十年來的交情,總要比我這個區區幾年資歷的準兒媳要深。
恐怕,我讓祁徽和尹小伊避嫌,她還會嫌我多事呢。
我是真的開始煩膩這件事情了。
這麼一個如珠似寶的小青梅,甩不掉、惹不起、打不得、罵不了,哄著又沒用,講道理,人家還不見得領情。
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愁了三天,居然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