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暖風襲人巴適無比,我瞧著四周春色,沒理他。
按照以往經驗,小區撐死封十天,我省吃儉用不信挨不過去。
做核酸的時候他提醒我閉氣,除此之外我們再無交流。
做完核酸我慢悠悠走樓梯回家,到家門口要開門時被他堵住了。
「有事?」我沒好氣。
他沒說話,舉著一個噴瓶在我身上環繞噴。
這是在——殺毒?
我聞著空氣中彌漫的乙醇味,傻傻任他提拎。
「抬腳。」他冷聲吩咐。
我依言,交換抬起左右腳。
噴完鞋底,我一句「謝謝」還沒說出口,迎接我的是他家緊閉的大門。
我一口氣卡在嗓子眼,悻悻開門回屋,打開文檔開干。
作為一個網文作者,肩負著長篇連載的重擔,日更六千囤稿兩萬是最基本的素養。
廢寢忘食碼了一天字,三更結束后我心滿意足合上了電腦,洗手做晚飯。
只是炒菜炒到一半,火沒了。
反復擰開關,只有零星的火星子迸濺。
出門看了燃氣表,我才悲催地發現,沒燃氣了。
我們小區買燃氣要去附近的服務網點購買,目前小區封閉,我有心無力。
打電話到居委會問有沒有志愿者可以幫忙,得到的回答是人手不足,讓我再堅持一段時間。
我看著鍋里炒了一半的菜,希望燃氣可以再堅持一段時間,可是它罷工了。
除此之外,家里用的本是電熱水器,我嫌電貴改成了即燒即用的燃氣熱水器,放到此時此刻簡直是作死行為。
好羨慕可以網上買燃氣的小區,更羨慕封控期間不停水停電停氣的城市。
沒有燃氣,我一不能做飯二不能洗澡。
雖然有個煮火鍋的卡式爐,但是它那一小罐已經被我用了好幾次的液化氣形同于無。
想起梁宥禮的話,我恨得牙癢癢。
還不到一天,我就真的開始——需要他!
3
懷揣著一腔不平,我規規矩矩敲響了梁宥禮家的門。
「這麼快就想我了?」他抱胸倚在門邊,眼里滿是促狹笑意。
「能不能借你家廚房用一下?」我攥緊了拳頭,使勁憋出一個笑容。
形勢所迫有求于人,我不敢任性。
畢竟整個小區里,我能指得上的只有他了。
他一動不動,「想清楚了,就借廚房?」
「我大概——」我指節捏得噼啪響,「還得借你家洗手間一用。」
他頭湊到我跟前,「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借廚房衛生間可不是小事,你打算拿什麼還?」
「我可以付費。」我咽了口口水,心痛無比,「一天一百。」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搖了搖,「哥不差錢。」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不差錢昨天還收我五百?!
「我可以做飯洗碗拖地。」我再讓一步。
他搖頭,「我有手有腳,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
我腦子靈機一動,想起被他束之高閣的一個物件,
「我之前送了你一個電熱水壺,你嫌丑沒用過,要不還我得了。」
「呦,送出手的東西你還好意思要回去?」他笑得春風得意。
「梁宥禮!」我磨了磨牙,「好歹相識一場,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趕盡殺絕!」
「我想了一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方便,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他抬手就要關門。
想起鍋里半生不熟的菜和陪伴我那些天的白米飯,我泄氣妥協,「你想讓我怎麼還?」
他兩根手指捏住了我下巴,薄唇輕啟,「跟我復合。」
「你開什麼玩笑!」我聽得震驚不已。
梁宥禮這人心高氣傲,面子尊嚴大于一切,我提分手那日他都沒挽留,現在居然求復合?
「沒開玩笑。」他冷哼一聲,「要麼轉身走人,要麼復合,自己選。」
我卡在兩扇門間進退兩難。
洗臉刷牙我可以冷水湊合,但常年熬夜,我的頭三天不洗就癢得不行。
一日三餐白米飯的日子,無趣無味到讓我懷疑人生,我也不想再體驗一輪。
但,當初分手就是我提的,現在就這麼復合了,總感覺之前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成了笑話。
「不好意思,不用了。」我笑得言不由衷,扭頭往家走。
「林安冉,做我女朋友就這麼委屈你嗎?」梁宥禮一把抓住了我肩膀。
他手下力道微重,但這點痛比不上我心里蔓延的悲哀。
我提分手有我不能言說的苦衷,此時面對他的質問,我只能低著頭,用無聲來回應。
對峙了半天,他先松手進屋。
沒關門。
我掙扎了半天,端著炒菜鍋進了他家。
他在悶聲吃飯,目不斜視。
桌子上擺著兩個菜,一葷一素。
炒好菜,我端著鍋回家,順手帶上了門。
今天的菜我加了三倍的鹽,省著點吃,大概可以撐兩天。
要是到時候還不解封——
我看了眼角落那堆曾經最愛 315 后再沒動過的老壇酸菜面。
干吃面餅,大概也是一條生存之道。
4
晚上父母打來電話,照例問我小區解封沒有,人有沒有餓著。
我放松了語氣安慰他們我沒事。
同在一市,這波來勢兇猛他們自顧不暇,我沒必要再讓他們為我憂心。
寒暄完,母親旁敲側擊問起了梁宥禮,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我和梁宥禮青梅竹馬,18 歲戀愛,24 歲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