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緊緊握著娘親的手,娘親對爹爹輕輕笑,臉頰邊有個小梨渦。
二姐姐別扭地拉住裴琰,面上微紅,遞給他一個煙花棒,「喂,要不要?」
大姐姐倚在門前,溫柔恬靜地笑。
大哥哥把小侄子舉到肩上放煙花棒,笑聲爽朗。
小侄子悄無聲息尿尿了,把大哥哥尿了一臉。
大哥哥的臉很臭,揍了小侄子屁股幾下。
小侄子哭唧唧,大嫂把他抱在懷里輕聲細語地哄。
沈玄澈從身后抱著我,懷抱那樣溫暖。
我笑著仰起頭看他,他也含笑看著我。
他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落著永恒不滅的星光。
可是夢醒了。
只有漫長的黑夜和刺骨的寒冷。
我提著小夜燈,趿著鞋走到窗邊,推開,外頭的雪飄啊飄,像沒有歸宿的野孩子。
從前很多事,我都記不起來了。
我怕清醒。
小春聽見了動靜,也爬了起來。
她掀開簾子,睡眼惺忪,揉著眼,舉著鶴氅來為我添衣。
「娘娘,仔細別著涼了。」
她重新關上窗,伸手來替我捂暖冰冷的十指。
我對她微微一笑。
門外傳來動靜,我以為是枯枝落在雪上頭。
可很快,我又聽見靴子踩在枯枝上咯吱的聲響。
以為是巡夜的宮人。
不是,是皇帝。
他掀了簾,一邊解氅衣,一邊朝我走來。
小春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他。
很快福了個身,走了出去。
他到了我面前,那雙漆黑的眉眼上掛著雪花沫子,耳朵凍得通紅。
他伸出手來,握我的手,輕輕摩挲著。
我垂著眼,一根根掀開他的手指,輕輕一笑。
「皇帝走錯地方了,這是鳳鳴宮。」
下頜被捏住,他逼迫我仰起臉望他。
「別忘了,你還是朕的皇后,同朕有履行夫妻的義務。」
他一壁說,一壁按著我,要吻我。
他的唇還沒碰到我的唇。
「皇帝,你不覺得惡心嗎?」
他的臉色煞白,左頰那道深疤那樣凜冽。
「惡心?」
他眼底有薄霧。
如果是從前……從前太遙遠了。
「是,每次你碰我,都讓我覺得惡心,徹頭徹尾的惡心。」
他眼中怔然地流露出一絲沉痛。
可稍縱即逝。
「那皇后,就受著吧。」
脊背上傳來冰冷的寒意。
他發了怒。
從衣襟下擺探手進去。
扯了紅肚兜。
把我抵在窗邊。
他緊緊按著我的肩,咬著我的唇,狠狠地,貫穿我。
我聽見北風呼嘯的聲音。
他逼迫我做夫妻。
他瘋了一樣,一遍遍侵占我。
他一遍遍吻我的眼淚,啞著聲說:「櫻櫻,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重頭來過?」
從頭來過。
「如果人死可以復生,你把我的家人還回來,我們就可以從頭來過。」
……
宮里頭的人都說皇后瘋了,她差點掐死親生的小皇子,捅傷皇帝,還縱火燒宮。
我被廢了。
沈玄澈把朗兒抱走了,親自撫養。
二十三
我在冷宮度過了一年。
小春打聽了許多消息,說:
「貴妃娘娘吩咐乳娘,對小皇子餓一頓、飽一頓。」
「小皇子經常生病,特別瘦弱。」
「貴妃娘娘逗小皇子喊她娘,小皇子說不出話,貴妃娘娘就掐他。」
「小皇子現在還不會叫人,不會說話。」
「宮里頭的人說,前皇后是個瘋子,生出來的孩子是個傻子。」
我問:
「皇上呢,不是他親自撫養嗎?」
小春說:
「皇帝很忙。很多事情沒辦法周全,娘娘,您一定要想辦法出去,不然,小皇子要被欺負死了。
」
我走過去握她的手,「多虧你,什麼都幫我打聽到了。」
碰巧,白芷還沒當上皇后,她心火旺盛,來找我出氣。
那會我站在樹下,拿個小泥罐裝紅梅上的雪,冷梅寒雪,泡出來的茶尤為甘甜。
她沖過來奪走小泥罐,狠狠擲在地上,可惜了。
我專心擦了手上的雪水,再含笑望住她。
「好久不見啊,我在冷宮都待一年了,貴妃還是貴妃啊?」
她氣得柳眉倒豎,揚手就想扇我。
被我反扇了幾個巴掌。
她捂著臉睜著眼不敢相信,她一個如日中天的貴妃,還被一個冷宮廢后欺負了。
「毒婦!」
等到反應過來,她罵我,又打罵隨行的幾個宮人,叫他們來對付我。
她也知道她養的都是蠢貨,都是些柔弱宮女,還能對付得了我?
我只不過是打得她們這會沒力氣來攔我,這樣我才能專心打白芷。
我只不過就是抓著她的頭發,扇得她臉都腫了。
我把臉貼在她發麻的臉上,輕笑道:「貴妃算個什麼玩意兒,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可是個瘋子啊,前皇后是個瘋子,瘋子殺人,也不犯法的……」
我作勢要掐她,她嚇得抖成了篩子,可嘴上還是不依不饒:
「江云櫻,你敢動我,我一定讓皇上滅了你九族。」
「啊哈,你皇后都還沒當上呢,就有資格滅別人九族?不過隨便吧,我這個九族,只剩下跟皇帝生的一個孩子了。哦,貴妃娘娘,是要殺皇子嗎?叫大聲點啊,叫全皇宮的人都聽見啊。」
「你!」她氣極反笑,「那又怎麼樣,江云櫻,你不知道吧,就算我殺皇子也不會怎樣,你在冷宮待了一年,早就不知道外面的天下了,現在,朝廷是我白家的天下,哈哈哈哈,當年的四大家族,就剩我們白家了,你們江家沒了,南家都跑回老家蹲起來了,裴家自打裴琰死了,就剩個空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