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舉動嚇得一顫,又聽見他說撞倒夫人,立馬便有了計較。厲聲喝道:「你不要磕頭了,把所有的事情給我老老實實從頭招來。」
那小孩被我嚇到,只是不停哭泣,話卻說不清楚。
王姨娘又磕頭,「爺,您聽妾身跟您說。」
我轉過身來吼她:「你閉嘴!」又指著小孩,「你,給我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要是敢有一句謊話,我定饒不了你。」
那小孩終于磕磕巴巴地說道:「昨日,我……在西苑抓……抓小貓……那小貓……突然跑……跑到了另一邊的走廊……我只顧著……抓小貓,沒看見……有人在桃花樹底下,就……就不小心撞到了她。我看見……她流了好多血……我害怕,就……就逃走了。」
說完,又開始在地上磕頭,求我饒他一命。
我聽完憤怒不已,拿過桌上的茶杯朝他身上砸。
茶杯啪的一聲碎了,那小孩額頭上被砸出了血。
此時,卻聽見王姨娘「啊」的一聲暈過去了。
我只得抱著王姨娘回房,又派小廝去找大夫。
幸而大夫還未離開顧府,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王姨娘的廂房中。
大夫替王姨娘把完脈后,拱手賀喜,說我顧府雙喜臨門,王姨娘也已經懷孕兩月有余。
良久,王姨娘終于悠悠轉醒,只是不斷地求我饒了煜兒,說他還是個孩子,是無心之失,又哭訴她小時候多得他們家照料。
我無法,只能答應她不再追究。只是將他們趕出了顧府,又辭退了她堂弟在顧家染坊的工作。
錦娘身體太過虛弱,竟然昏睡了兩天才醒來。我去看她時,正聽見她吩咐小香去找那個小男孩。
但我已經答應了王姨娘,加上錦娘此番雖然兇險,好在最終母女平安,便勸阻了她。
錦娘雖然心有不滿,終究還是大局為重,也不愿意再攪弄風云。
然而,王姨娘剛剛解除禁足,后院便又再生事端。王姨娘給錦娘敬茶,錦娘卻將茶杯打翻,潑了王姨娘一身,她的手都被燙得通紅。
明明,她都答應了我,王姨娘生產前不會為難她,卻陽奉陰違,若不是我及時趕到,真怕王姨娘的孩子會出什麼意外。
吳賢邀我一同喝酒,未想卻拉我來了青樓。
我本不欲上去,他又勸我只是家中妻子管得太嚴,出來尋個樂子,解解悶,不做任何有失體統的事。
說完,他便拉著我往上走,我不愿在青樓前拉拉扯扯,被人指指點點,只得半推半就一同上去。
在青樓里,開始時,我一如既往地聽吳賢大吐苦水,歷數她娘子種種惡行;我聽得愈發同情他,又想到錦娘和王姨娘,愁滋味瞬間也涌上心頭。
最終,我倆漸漸醉得不省人事。
翌日,我被一陣吵吵嚷嚷的罵聲吵醒。我朦朧著睜開眼,正想喚錦娘給我倒杯水,醒來一看,身邊竟然躺著個赤身裸體的姑娘。
我趕忙穿衣起來,吳賢卻一陣風似的推開門大喊救命。我一看,吳賢的夫人正追在他身后。
吳賢躲到我身后,我無法,只能抬手作揖,說道:「顧某見過嫂夫人,這大清早的,嫂夫人便與吳兄在這大庭廣眾的嬉鬧,可莫要丟了臉面,惹人笑話。」
吳氏聽我說話,又見青樓的女子捂著嘴看笑話,一跺腳,口中說「你給我等著」
,轉頭便帶著丫鬟回家了。
然而我剛回到家,父親就當眾斥責我逛青樓,說我有辱斯文,扇了我一巴掌后,罰我去祠堂下跪思過。
我在祠堂跪到半夜,才等到下人傳話,說是父親準我回房。
下人攙扶著我回到房間,沒過一會兒,陸姨娘和王姨娘就帶著藥箱和丫鬟過來給我上藥。
我一直望著門口,卻遲遲沒有等來錦娘。最終還是王姨娘見我心不在焉,告訴我:「今兒上午,對面的吳夫人來了。也不知道與夫人說了些什麼,只是聽下人說,吳夫人走了以后,夫人臉色不虞,帶著小姐回了林府。」
陸姨娘接過話:「可不是嘛,妾身聽說,夫人她可帶了不少東西回林府。看樣子,下人都說,夫人怕是要在林府長住了。爺剛被罰跪,夫人轉身不來安慰,反而轉身回了娘家,可真是一點也不在乎爺的臉面。」
我被她們說得煩躁,喝道:「你們倆還有沒有點禮數?竟敢當著我的面如此編派夫人?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好好思過。」
幾日后,我一養好了傷,就親自去林府接她回來。
結果,她連見都不愿意見我,我接連去了四五天,實在無法,只能轉告岳母,若是錦娘想回來,便送信給我,我親自來接她。
一個月后,我終于接到了林府的來信,說是讓我去接她。
翌日,我一大清早就起來梳妝打扮,還特意繞去了城東,買了她最愛吃的吳記糕點。
好不容易見到了她,她又是一副寡淡無情的面孔,我想扶她上馬車,她側身躲過;在馬車上,想與她說話,她也不搭理。
自從我納妾開始,她便一直如此,一直與我置氣。
我低三下四地求她,她不理我;我故意冷落她,她好似求之不得;我委婉地向她表示,要再生個孩子,她就拿被撞倒的事兒來刺我,言語里竟充滿著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