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剛出道,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在無人矚目的歲月里,我們悄悄地相愛,互相扶持,并肩往前走。
沒有掌聲,沒有鮮花,但那些愛意,濃烈且無聲。
17
我時常在想,如果我們兩個一直這麼默默無名,應該是可以就這樣走下去的。
結婚生子,相攜至老。
只可惜啊,命運充滿了驚喜,同樣的,也索取酬勞。
姜匪石的爆紅,就像是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的波瀾綿綿不絕。
他得到了鮮花和光芒,也收到了難以承受的攻擊。
那些日子,他越來越紅,也越來越焦慮不安,人前熱舞高歌,人后沉郁焦躁,整宿整宿失眠。
我想他是病了,想幫他,又無能為力。
那會兒他是資本家的搖錢樹,沒人在意搖錢樹的高不高興,只會不斷搖晃他,枝頭掉落的,都是金錢。
娛樂圈,是一個用光鮮亮麗裝點門面的冷酷名利場。
我和姜匪石,都是這名利場最底層的奴隸。
他二十二歲那年,許了我一個承諾。
“阿晚,等我過了生日,就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我們去結婚。”
那時我笑他:“英年早婚,不覺得可惜嗎?”
要知道他星途正好,在這個時候結婚,要是被外界知道,他的星途必定坎坷。
他溫柔地笑:“什麼都沒有你重要。”
這人太好,好到極致,事事為別人著想,怕我因為他太紅沒了安全感,怕我受了委屈。
所以毅然決然的,想要一個人把風雨擋在我的人生門外。
我們憧憬未來,豈知未來遙遙。
他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我早早出門去買蛋糕。
那天早上,陽光金燦燦的,天氣很好,我提著蛋糕快樂得腳尖飛揚。
轉過街角時,一抬頭看到對面商場的巨幕上播放著一條新聞:當紅藝人姜匪石于今日凌晨于某酒店房間自殺身亡。
什麼叫晴天霹靂?
那一天我真實聽到了,天崩地裂。
過去很多年了,我從不愿意回頭去想他走后那兩年我是怎麼走過來的,不敢想。
他溫柔到極致,連死亡,都不吵不鬧。
關于他,我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那一封寄給我的遺書。
在網絡發達的年代,他依舊選擇用最溫柔的方式,用書信,把他的情意送到我的手中。
信上幾行字:
展信悅,我的小公主。
我確信我很愛你,但我好像,失去了愛人的力氣。
對不起。
我看著看著,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這段感情,鮮少有人知曉,我一個人走過來,無人訴說,也不愿意說。
我想,我一向都是堅強勇敢的姑娘,既然他選擇丟下我,那我也就忘了吧。
再也不曾和人提起他。
只是后來,人山海海,曾在我的生命里留下過些許痕跡的男人,都有他的影子。
這是潛意識的選擇,我真的沒有刻意,只是成了習慣。
后來愛過的人,都像他。
18
宴時找上我的時候,我正在和粱西野吵架。
為什麼會吵架?
因為這天回家,我先是被樓道里熱熱鬧鬧的搬家人群給震撼了一下,真就是顯赫人家,搬家聲到晚上才停歇。
終于消停了,我松了一口氣,爬上床準備睡個好覺。
臥室的陽臺卻傳來一陣嘈雜聲,是有人雙腳落地的聲音。
我登時嚇了一個激靈,爬起來找手機要報警,黑暗中,被人團起來抱了一個緊。
“姐姐。”粱西野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嘚瑟。
我足足懵了十幾秒,才稍稍緩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他特麼搬到了我的隔壁!
粱西野抱著我磨磨蹭蹭了一會兒,下床開燈,提著衣擺就要脫衣服,“我剛收工,洗個澡。”
進了浴室,還扒拉著門探出頭來,“姐姐,有浴袍嗎?”
“……”我抓起枕頭就砸了過去。
“砰。”很利索,門關上了。
不行了,我要喝口酒冷靜冷靜。
十分鐘后,粱西野甩著濕漉漉的頭發站到我的跟前,一雙烏黑的眼睛似氤氳著霧氣,撐著吧臺瞧著我笑。
“姐姐,你好像有點慌。”
我冷著臉問:“你知道這是幾樓嗎?”
二十八樓啊,這廝竟然從隔壁陽臺躥到我家的陽臺上,這不是純純不要命嗎?
“那怎麼辦呢?”他翹起眼尾,“你又不把你家大門的密碼告訴我,我就只能翻陽臺進來了。”
我的眼角瘋狂抽搐,意思就是,只要我不給他密碼,他以后就會一直用翻陽臺的方式進來?
“我明天就去找物業,投訴你。”
粱西野半點不慫,“你不怕別人知道咱兩的秘密,那你就去咯,反正我不怕。”
“……”我舉高手中的酒杯作勢要砸人,“去你大爺的。”
粱西野往后躲,笑嘻嘻地調侃:“姐姐,你最近的脾氣怎麼這麼大,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幾乎不發脾氣,不是因為我脾氣好,是懶得發火。
這會兒,我氣得想打人,“你給我出去。”
粱西野站在客廳明晃晃的水晶燈下,桃花眼邪氣地漾開:“你舍得我走?”
“我他媽……”我氣得到處找兇器打人。
奈何屋子里太干凈,找了一圈就是找不到趁手的。
粱西野看我這樣,笑彎了腰,還不忘笑話我:“姐姐,我確信,你是舍不得打我。”
“粱西野!”我聲音都顫抖了,沖進廚房去順手抓了一把鍋鏟,追著他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