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購小姐的目光有些艷羨,有些酸。
安小蕾紅了臉,輕輕搗他一下,進去將衣服換掉。
陳嘉牧低著頭站著,為自己來勢洶洶的護短之心感到驚訝。
別人那些含義復雜的眼神和微笑,也許安小蕾自己完全沒感覺,他卻無法忍受。
安小蕾沒心沒肺,美而不自知,像個沒有水晶鞋的灰姑娘。
他卻突然很想用愛為她加冕。
過了幾天,陳嘉牧對安小蕾說,路夫人病了,路總家的聚會取消了。
安小蕾頗有些失望,陳嘉牧安慰她,以后還有機會。
兩個星期后,安小蕾在金思維又遇到路太太來給女兒辦口語課升班。路太太向她咨詢了幾個外教的情況,最后遺憾地問她前兩天為什麼沒來參加聚會。
安小蕾愣怔了半分鐘,勉強含混應付了過去。
回家路上,安母打來電話,旁敲側擊問了好多她和陳嘉牧相處的細節和婚期打算,言語間頗有些憂心忡忡。
安小蕾不明所以,安母嘆口氣,“前兩天,有人傳話給我,說嘉牧他媽到處和人說,你配不上嘉牧,娶你就是為了有個人死心塌地伺候她兒子。”
陳母強勢好面子,一向拿自己優秀的兒子作為人生最大功勛。陳嘉牧和安小蕾成了一對兒,讓很多人跌破眼鏡。
有好事的大媽故意去問陳母,陳母倨傲地笑笑,“本來我也不同意,嘉牧律所里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律師多了,隨便挑哪個不比小蕾強。”
“是我兒子說,女人太聰明太能干,相處著累。找個知根知底又一門心思喜歡他的小姑娘,沒脾氣,顧家,不用天天捧著哄著。
我一想也是,我兒子整天夠累了,又不缺錢,找個省心的放家里,能把他照顧好是正經。”
陳母本來就說話刻薄,經過口口相傳更是沒法聽。
安母吞吞吐吐地和女兒說了,又道:“這話你聽聽就算了,別和嘉牧鬧。說實話,這個女婿確實算咱們家高攀了。你們倆既然相處得好,有些事兒就別計較。”
“媽打電話來,就是提醒你警惕著點兒他單位那些什麼女律師,別真讓人把嘉牧撬了去。還有趕緊和他商量商量,找個時間把結婚證領了吧……”
安小蕾站在地鐵里,機械地舉著電話。車窗上映出車廂里的人影,大多是CBD的白領,光鮮而冷漠。
安小蕾抿一抿嘴角,滿眼淚花。
回到家,陳嘉牧在書房正準備開遠程視頻會。
安小蕾開門聲音輕,他帶著耳機完全沒察覺。
時間還早,線上只有路展和他兩個人,路老板說:“嘉牧,聽你嫂子說你有女朋友了?我還以為你和魏冉是一對兒。你們倆挺般配,都一樣出色。可惜所里不允許夫妻同時在職,我還想著要忍痛割愛一員大將了。”
陳嘉牧笑,“老板你放心,不會讓你割愛,我快結婚了。魏冉是不錯,但再出色的女人,在單位對著一天也夠累了。老婆還是笨點兒好,回到家還能放松點兒。”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路展又道:“你嫂子說你小女朋友也挺好,一看就單純,笑瞇瞇地看著喜興。上次聚會你沒帶她來,你嫂子還念叨半天呢。”
陳嘉牧沉默一下,輕描淡寫道:“嗯,她不太適應那種場合,我就沒勉強。
”
外面雷聲滾滾,憋了一天的大雨終于傾盆而至。
出于一種微妙的自尊和虛榮,男人之間談論感情,很多話都要辯證著聽。然而二十三歲的安小蕾,顯然不了解這一點。
她靠在書房門口,緊緊抿著嘴,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憋氣憋得全身一抽一抽。
半個多小時后,會議結束,陳嘉牧摘下耳機走出來,安小蕾的行李箱已經收拾得七七八八。
陳嘉牧不明所以,“你這是要去哪兒?”
安小蕾把箱子拉鏈拉上,抬起紅腫的眼,輕輕問:“嘉牧哥,那位魏冉律師,喜歡穿真絲襯衫和半身裙嗎?”
陳嘉牧察覺不對,皺一皺眉,“你剛剛聽到我說話了?”
回想一下自己剛剛哪句話說得不對,他耐著性子解釋,“那些都是客套話,說給外人聽的。是,我是故意沒有帶你去聚餐,那種場合有什麼好去的?”
“在場的女人不是富家太太就是海歸精英,說話十句有八句都是英語,你去干什麼呢?我不想讓你覺得格格不入,也不想讓你自卑……”
“我為什麼要自卑?”安小蕾仰著頭,眼里滿是困惑和憤怒,“是,我是學歷不高賺得不多,但我也不偷不搶自食其力。”
“我是不會幾句英語,但我會唱歌跳舞畫漫畫,我會的你們也不見得都會啊!何況等我到了三十歲,我不一定比你們賺得少混得差!”
她的自信天真又可笑,陳嘉牧不想再說下去,安撫地拉住她胳膊,“好好好,你一點也不比她們差,下次我帶你去,年會,圣誕聚會,我都帶你去,好不好?”
這根本不是什麼聚會的問題。
安小蕾心里憋屈得厲害,拂開他的手,“不好。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話,都是騙人的!”
陳嘉牧氣笑了,“安小蕾,我騙你什麼了?我會和你結婚,會努力賺錢讓你吃得好穿得好,婚姻、財產、忠誠、作為妻子的尊嚴,我全都會給你,我倒想聽聽,我騙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