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備忘錄提醒他，兩天后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宋應玉經常會在某一天突發奇想準備一些小小的禮物送給丈夫，有時候是手繪的相冊，有時候是貼著搞怪小條漫的手工筆筒，有時候甚至是紙折的玫瑰花。

像個小孩子一樣，想到什麼就送什麼，想什麼時候送就什麼時候送。

久而久之，程總的桌上就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就連原本正經的純色臺歷也被換成了個貓貓造型的。被畫了紅圈的結婚紀念日在貓尾巴那里。

宋應玉說，浪漫不需要在特定的某一天也不需要刻意的回贈。

說完之后她直呼自己天才，決定把這一段放進她新畫的漫畫里。

“沒有人再會說我的主角不懂談戀愛！！”她高聲宣布。

程希淵則和宋應玉的性格相反，他規規矩矩地在備忘錄記錄每一個值得紀念或者慶祝的日子，提前處理好工作，訂一家宋應玉喜歡的餐廳，選一束合適的花。

比如說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和宋應玉的生日。

程希淵決定今年的餐廳還是結婚三周年時訂的那家，座位也還要當年那個靠窗的位置。

宋應玉曾說從那里看城市的夜景很漂亮。她拍了好幾張照片，并提前宣布下一次程希淵收到的小禮物將是她畫的夜景圖。

那今年送什麼花好呢？程希淵沒有想好。

于是他告訴秘書先把餐廳訂好，“還是那個靠窗的位置。”他強調了一遍。“花不要訂，我下班自己去挑一束。”

他做不到像妻子一樣在日常就贈送很多愛與小驚喜，但他不希望她認為自己很敷衍。

婚后的第五年，程希淵學會了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愛人。

在她面前，他不再寡言和笨拙，不再只知道被動等待和索取。

（二）

距離五周年結婚紀念日還有一天時，程希淵遇到了麻煩。

杜家認回來沒多久的大小姐杜知意，渾身狼狽地在他家門前尋求他的幫助。

婚后第三年，程希淵和宋應玉搬離了他們之前住的房子，換到這棟郊區的別墅。

是程希淵提議的，雖然因此他的通勤時間大大加長。

“麻煩您收留我一段時間，拜托了。”眼前的女性臉色蒼白，深深地朝他鞠了個躬。“我會報答您的。”

她看起來確實是走投無路了，程希淵甚至懷疑這姑娘是從市區徒步過來的。

程希淵是個紳士，和這個杜大小姐也有過幾面之緣，按理說這個忙可以幫。但作為一個已婚男人，收留一位孤身女性怎麼說也不合適。

“我太太不太喜歡外人出現在我們家。”他婉拒。

杜知意肉眼可見的更絕望了，但她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道，“很抱歉打擾了。對了，我很喜歡您太太的漫畫，她退圈實在是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話請代我向她問好。”說完就轉身準備離開。

本來就沒有誰有義務幫她，程總也只不過是對她施過幾次援手而已，她不應該得寸進尺。杜知意告訴自己，當務之急是不要被杜家抓到。

要冷靜下來，增加自己的籌碼。

“等等。”身后的男人突然出聲，丟過來一串車鑰匙，“會開車吧？”

“自己去市區嘉淮路156號，那里有我的一處房產，沒人住過沒什麼家具，不過勉強可以住人。

你自己過去，門的密碼是0419。”

杜知意受寵若驚地望著他。

“這是讀者福利。”程希淵笑了一下，“謝謝你喜歡我太太的作品，我會轉告她的。”

“她一定會很高興。”程希淵低聲說。

（三）

杜知意離開了。

程希淵沒興趣問她為什麼這麼落魄，或許是因為杜家又或許是因為李西洲，但總之都和他沒什麼關系。

這個女人能被他記住名字純粹是因為目前為止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接觸到他不讓他產生不適的人。

他憎恨這個唯一。

但這不意味著他會去針對她。

宋應玉討厭那樣。她曾悄咪咪地指著一些大佬說“他們仗著自己有權勢就隨意搞別人的樣子好丑！這可是法治社會唉！”

而眾所周知，宋應玉喜歡帥哥且很有正義感。

于是程希淵甚至在幾次杜知意被刁難的宴會上幫她說了幾句話。

宋應玉一向討厭這種話里話外欺負別人的場合，如果她在的話，也一定會聲援這位姑娘。程希淵想。而且恰巧，這位竟然還是她的讀者。

可是宋應玉沒有夸獎他。

程希淵轉身關上門。

他決定今年的紀念日送向日葵。

（四）

程希淵發現杜知意這個名字在他生活里出現的頻率高到不可思議。

今天就是紀念日，程希淵打算早點下班卻被人攔住了。

這次是李西洲，他的臉色像是被人搶了老婆一樣難看。

他來問杜知意的去向。

程希淵覺得莫名其妙，不論是昨天杜知意來尋求他的幫助還是李西洲來質問他。

什麼時候他們覺得他和杜知意的關系好到這個份上？雖然昨天最后他還是幫了她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