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有人敲響了門,梁警官開門出去,再回來時,手上是一份文件。
「你做得很好,從你們兩個人的證詞來看,確實沒什麼問題。」
我長舒了一口氣,又生起對真相的好奇,不禁多問了一句:「所以,夏言究竟是怎麼死的?」
梁警官重新坐回座位,他似乎在琢磨措詞,半天問出的第一句,卻將問題拋了回來。
「還記得最開始我跟你說,許安安表示夏言是自殺嗎?」
「記得。」我點了點頭。
梁警官卻說:「我騙你的。許安安的原話其實是,是林北殺了夏言。」
「啊?」我驚訝得合不上嘴,「可是林北根本沒在現場啊?」
「是的,不過許安安說……」
梁警官將文件打開,推到我的面前,同時說:
「夏言,就是林北。」
白熾燈下,照著那份慘白的文件。
那是一份診斷書,來自市四十二院,精神科。
患者,夏言,確診,人格分裂,雙重人格。
我愣了許久,依然回不過神來。
「這……是什麼意思?」我磕磕巴巴地問。
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根本沒有能力把一切串起來。
梁警官呼出了一口長氣,許久才說,「只是初步推測,跟你講講吧。」
22
首先,在許安安的供詞中,二十天前,她在一個會自動銷毀信息的交友軟件上,認識了一名叫林北的男生。
林北是一個很陽光的男生,家境富饒,談吐不凡,而且很神秘。
因為,他會在各種時辰出現,與許安安聊天。
但每次聊天的時間,都會維持在兩個小時。
直到 8 月 5 號,許安安收到輔導員夏言的通知,稱可以幫他拿到留學名額的漏題。
結果第二天,夏言在器械室內強暴了許安安。
面對拿精神疾病當擋箭牌的瘋子,許安安慌得六神無主,只敢每天躲在寢室。
即便如此,還要經受著夏言的摧殘。
而與林北聊天的哪兩個小時,便成了許安安一天中最快樂的兩個小時。
哪怕她承受著威脅與噩夢的記憶。
逐漸地,林北這個名字,成了女孩在寢室里唯一會提起的名字。
直到 8 月 21 號。
女孩在寢室莫名地有些困,醒來時,發現自己置身于黝黑的房子里。
燈亮起來了。她看見黑影中,站著一個男人。
她怕極了,總覺得對方就是自己噩夢的來源。
結果那個男人,竟然用熟悉的聲音說,他叫林北。
他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他會每天來這里,陪許安安度過這兩個小時,直到他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
而據許安安說,她清楚地看到,那個稱自己叫林北的男人,那個明明是夏言的男人。他的眼神,好像與器械室中的野獸變了一個人。
很溫柔,許安安隱隱覺得,那就是她想象中,林北的目光。
但是實際上,許安安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林北,我該怎麼相信你?」
「我會在你身上澆上我的鮮血。」
「為什麼?」
「這樣,即便是當夏言的意志掌握了身體,接近你時,我也會蘇醒。」
實為夏言、名為林北的男人,摸了摸女孩的臉。
「因為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23
后來,林北告訴許安安,一旦聽見什麼聲響,就可以躲進閣樓的衣柜,將衣柜反鎖。
按理來說,夏言并不知道這個廢棄居民樓的存在。
可是剛剛過了一天,許安安在屋子里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時,忽然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與猛烈的撞擊。
許安安慌了,跑上了閣樓,將自己反鎖在衣柜里。
緊接著,許安安便聽見了秦幼的聲音。
從兩個人的對話里,她知道,秦幼在與「夏言」對話。
她也終于知道,原來這麼多天,秦幼一直在伙同夏言,對她實施著慘無人道的凌虐。
許安安氣極了,尤其是當秦幼把所有的問題都拋給她時,她更是氣得發瘋。
但是,大概是在黑暗中吧,許安安想到了那一天,自己的經歷。
用她的話說……
經歷過痛苦的人,絕不會希望那種痛苦會降臨在朋友的身上。
許安安怕得要死,但還是下定決心,準備出去解救秦幼。
可是衣柜太舊了,也太過黑暗,許安安一時間竟沒有辦法打開柜鎖。
于是,她劇烈地撞擊著衣柜,發出對林北的呼救。
直到夏言聞聲而來,打開了柜子。
她看上去很狼狽,沒有受很重的傷,她覺得在當時自己的眼睛一定很亮,因為她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有勇氣。
她站在衣柜里,直直注視著夏言。
「十天。你說過,十天之后,你還沒有穩定下來,我可以自己走掉的。」
「林北,我等到你了,對嗎?」
結果,許安安的話音剛落,屋內就傳來一聲巨響!
是夏言。
他發出猙獰的大笑,撲向許安安。
可是,身體里又像是突然冒出了一種與他作對的力量,令他在半路再次扭轉方向,狠狠地撞向了屋子里老舊的家具。
緊接著,夏言伸出了刀,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劃向了自己的小腿。
力道之大,幾乎割斷了膝蓋。
許安安呆在了原地,驚恐地看著夏言身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傷痕。
因為小腿受傷,他幾乎是在地上爬行。
一個人格,試圖靠近許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