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阿姨昨天給我約的是一家以婦產科聞名的公立醫院，池越卻把車開去了一家私立醫院。

他的理由是：「私立醫院隱私性更好，如果這件事只是個烏龍，也不耽誤你。」

說得怪冠冕堂皇的。

但如果檢查結果顯示為陽性，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他！

池越正開著車，戴著腕表的修長的手，骨節凸顯明顯，握住方向盤。

我目光落定在這上面，突然就移不開了。

莫名地回憶起那迷亂瘋狂的十個白天夜晚，就是這雙手攪弄風云……

做完各項檢查，結果出得很快。

醫生微笑著對我說：「恭喜你，胎兒已經四周了。」

我兩眼一抹黑，當時就差點暈過去。

28

我忘記我是怎麼走出醫院的了。

意識重新變清晰的時候，我已經又坐在車里了。

池越笑著問我：「嘉諾媽咪，想吃點什麼？我請客。」

請你妹的請啊！我這后半輩子的人生，你請得起嗎？

我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懇求道：「池越，別告訴任何人好不好，求你了！」

池越聽到笑話似的，輕曬了聲，「這種事怎麼隱瞞啊？」

「才四周而已，完全可以做……」

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我的話。

還好有安全帶，否則我一定整個人都飛出去了。

我牢牢地被摔回到車椅上，驚魂未定地撇頭。

池越眼神陰沉得可怕，緊緊盯著我，仿佛想把我生吞活剝。

他冷冷地說：「梁嘉諾。」

「這句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遍。」

我哪里見過他這種樣子？

嚇得我噤若寒蟬，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了。

其實，那個想法不過是我一時情急，口不擇言。

真要做掉的話，理智也會攔住我的。

事到如今，生米煮成熟飯，兩家人簡單一商議——

于是，我和池越的訂婚宴舉辦在即了。

29

這麼快就訂婚的說法是，時間長了肚子顯出來，傳到別人嘴里，對我影響不好。

就好像我們是因為這個小寶寶才在一起的。

池越媽媽說了，這個顧慮還是池越提出來的。

我想糾正一下，這種說法不對。

應該說，要不是因為這個寶寶，我才不會愿意和他在一起！

話雖這麼說，但說白了，我對婚事也不算抗拒。

這大概就是天命吧。

到店里試訂婚宴穿的禮服這天，是方瑤陪我來的。

她一見到我就不停夸我氣色好，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愛情果然是勝過一切的滋養品。

我和池越算是破鏡重圓了，且不同于十幾歲戀愛時的幼稚浮躁，我們對彼此多出了共度人生的擔當。

他一天幾趟地往我家跑，一得閑就來給我送好吃的。

我倆窩在樓上的房間，仿佛回到了當年蒙騙家人在做作業，但其實在屋里做別的時的甜蜜時光。

當年說做作業，我爸媽信了。

那現在，再說什麼都沒做，他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了。

我媽為此私下還提醒我，讓我轉告池越，前三個月一定不能同房。

看來，我和池越在他們眼里，早就信譽全無了。

30

訂婚宴當天，酒店來了很多親戚朋友。

我和池越一桌一桌地敬酒。

不過我杯子里的是白開水。

我滿眼星星地看著池越手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的模樣。

敬完這桌敬下一桌。

池越走在前頭，一只手背過來，示意我把手放上去。

這一放，可能就是一生了。

我沉浸在這種喜氣洋洋的氣氛中，我弟突然過來找我，悄悄對我說：「姐，池越哥的爺爺來了，請你跟池越哥過去一趟。」

我看了池越一眼。

好吧。

砸場子的終究還是來了。

31

后臺，滿頭銀發的老人正襟危坐，我爸媽和池越爸媽低聲下氣地站在一旁。

宋露也來了，端著一杯茶站在老人身旁，一副觀賞好戲的樣子看著我。

池越進門叫了聲爺爺。

「你還知道我是你爺爺？」池爺爺板著臉說完，看向我。

他對我比對他孫子客氣得多，但笑不見眼底，字字帶刀，「梁小姐，幾年不見，看來那兩百萬你是花完了？」

一屋子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爸急忙問我：「嘉諾，什麼兩百萬？」

我沒有立即回答，想抽出被握在池越掌心里的手，但池越抓緊我，也在等我說話。

我輕輕對他笑了下，說：「我們出去說吧。」

32

我直接回到了婚宴上。

賓客們還都熱熱鬧鬧的，我打開麥克風，笑著對他們說：「今天是我的訂婚宴，我要特別感謝池越爺爺的到來，他對我恩重如山，五年前給了我兩百萬。」

宴會廳安靜下來。

我繼續開玩笑似的說：「不過這兩百萬的代價可不小，是用我爸爸后半輩子的仕途和我弟弟的學業換回來的，你們看，池爺爺對我多好，我要是不收，那我爸就得失業，我弟弟也得從重點中學被勸退，再也沒有好學校愿意收他。

「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五年前，我爸的職位確實莫名被連降幾級，我弟也因一點小事被學校勸退，在家里蹲了整整一個月。

「池爺爺做這些事的緣由是什麼，想必很多人都知道，他老戰友的孫女，是他心屬的最佳孫媳，而我，占了別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