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都沒看瀟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神色，接著說：“既然太子來了，就早點帶著側妃回去，好好教教這禮儀，不然下次再失禮就不是罰跪這麼簡單了，臣妾手中的紫月鞭可不是放著好看的”

聽到紫月鞭三個字，秦婉面露怯意。

看來是之前那一鞭留下陰影了，聽聞明月那一鞭打得秦婉半月下不來床。

看了眼瀟衍護著秦婉離去的背影，還來不及感嘆，轉眼就看見劉寶林淚眼朦朧的瞧著明月，明月見狀柔聲細語的安慰劉寶林。

我又不高興了，討厭這該死的三人行。

16、

大雪后，重檐屋頂被厚雪覆蓋，東宮被裝飾的喜氣洋洋迎接新年。

晚宴后，明月望著夜空中冷清的月亮微微失神。

嫁到大梁兩年，她想家了，也想她的少年郎。

我瞧著她側臉說：“明月望明月”

她眸子閃著晶瑩，問我：“燕燕，想家嗎？”

我答：“不想”

生母早逝，在家中就像個隱形人不被人在意，若不是還有點用處，我也不會被我爹看到。

凜冽寒風中，耳畔響起稚嫩童聲：“阿姐，阿晉長大后會保護阿姐，會給阿姐買許多許多好吃的好玩的”

家不想，倒是有些想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時常跑到我面前阿姐，阿姐的叫著，把心都叫軟了幾分。

過了年就該十一了吧，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他買的糖呢！

明月笑著說：“真想帶你去鮮卑看看，看看我的家鄉，哪里雖不比大梁繁華，卻很美，真的很美”

說完眼里掉下幾滴滾燙的眼淚，砸在我手上，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疼的不行。

傻姑娘，你如何回得去，從你離家踏入大梁那刻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都被這皇城困住了。

17、

元合二十八年

今年東宮沒進新人，因為秦婉有孕了。

聽到這消息時，我怔了半晌，然后不可遏制的大笑出聲。

明月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止住笑聲，明月將我攬在懷里低聲說：“燕燕，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秦婉有孕瀟衍自是高興，日日流水般的東西送到秦婉，吩咐御醫日日把平安脈，寶貝的不行。

應該的，這孩子若能生下來，將會是東宮唯一子嗣，地位尊崇。

18、

我與明月，劉寶林三人平日不是打葉子牌，就是去西郊騎馬，堅決不去秦婉面前溜達。

要說這劉寶林看著嬌嬌弱弱的，想不到騎馬還不錯，比我還好些。

劉寶林不止會騎馬，還會糧酒，糧的槐花釀清香甘冽，回味無窮。

明月飲下一杯酒：“這快入冬了，日子過得還真是快”

看著宮墻邊凋零得海棠，附和道：“是很快”

春去東冬來，轉眼一年就又要到頭了。

19、

入冬月余，秦婉生了，是個男孩。

東宮上下一片喜氣，圣上命人將孩子抱入宮瞧了半日，賜名，適。

東宮添了子嗣，新年格外熱鬧，自然那熱鬧是屬于秦婉的。她抱著孩子站在瀟衍身邊，和諧的真像一家人。

20、

晚宴上明月多喝了兩杯，早早的回去歇下。

我也打道回府，身后跟了個劉寶林。

剛回到房間坐下，劉寶林變戲法般拿出兩壺酒，笑臉盈盈：“良娣喝兩杯？”

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我與劉寶林就著月色喝起了酒，三杯兩盞后，劉寶林盯著我傻呵呵的樂，我覺得她腦子喝壞了。

她笑笑，又飲下一杯：“良娣生得真美，我覺得比那秦側妃都美，可為什麼太子殿下不喜歡你，要喜歡那勞什子側妃，那側妃看殿下時眼里沒有一絲情意，殿下還如此待她，我真是想不明白。”

她看著我癡癡笑了兩聲：“燕燕，太子妃叫你燕燕”

“燕燕，你說人為什麼不喜歡喜歡自己的人，非要去愛那個眼里心里都沒自己的人”

“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我沒回答她的話，自顧自的喝了兩杯，冷酒入喉，連心都冷了幾分。

情之一字難解，難說。

你覺得苦，也許他覺得甜呢。

劉寶林有些醉了，眼神飄忽，鬢邊水晶步搖晃的人眼暈，她舉起酒杯，神情落寞：“我本來不是要入東宮的，父親問我是嫁給自小一起長大的王哥哥，還是入東宮”

她眼里盛著晶瑩，吸了口氣有些哽咽“我原本想就嫁給王哥哥，一輩子平平淡淡也好，可是我在朱雀大街上見到了太子殿下…”

眼里的淚水止不住得往下掉，她胡亂擦著淚水，擠出笑臉“就那驚鴻一瞥，就像一束光照進了我寡淡無味的人生，我想走到他身邊，哪怕是做妾…”

“到我入了東宮才明白，他原不是我的光，是秦婉的…”

攔下她準備送到嘴邊的酒，我冷道：“他不是你的光，亦不是秦婉的”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我，將她鬢邊松散的水晶步搖正了正“你知道嗎，這世上半人半鬼的人很多，他們說著虛偽的話，騙著真心的人”

“不是人人都像你，說慈悲話，不憎人心”

她依舊不解的望著我，忍不住低笑兩聲。

沒關系，很快她就會明白了！

21、

元合二十九年

隨著瀟適的降生，時局出現微妙的轉變，秦婉的母親時常入東宮看望秦婉，偶爾兩次見到明月時也是敷衍至極，明月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