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元合二十六年

我被我爹送入東宮為妾。

當夜太子沒有來，去了側妃秦婉處。

2、

第二日我洗漱完，動身去向不得寵的太子妃請安。

我見到了從鮮卑來的太子妃，賀蘭明月。

她著一身火紅衣裙，烏發高高梳成馬尾，不似京中女子挽髻別簪。

她生的很美，不似江南女子溫婉，眉宇間一股英氣，臉上始終帶著明媚燦爛的笑意。

3、

入東宮月余，太子來我這寥寥數次。

太子生的豐神俊朗，一雙桃花眼總是似笑非笑著不動聲色勾人心魂。

當然我沒被勾。

我被太子妃總是開懷肆意的笑勾動心腸。

入宮半載，我與太子妃熟絡得很，她常喚我“燕燕”

她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真誠熱烈的對待身邊每一個人。

東宮人人都喜歡太子妃，唯獨太子與側妃例外。

他說太子妃粗俗，不如上京女子溫婉可人。

4、

一次，她問我會不會騎馬，我搖搖頭。

她說她教我。

說是教也不算，因為她將我圈在懷里。

那日烈日余暉下我與太子妃共騎一匹紅棕烈馬，耳畔風聲喧囂，晚風放肆的拍打在臉上，空氣中滿是樹木青草香。

從沒騎過馬的我心跳的十分快，緊張刺激下更多的是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

馬背上她跟我說著鮮卑的山鮮卑的水，她的父王與兄長。

夕陽下她臉上渡上一層暖光，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她像太陽散發著光輝。

她喚我：“抓緊了，燕燕”

我鬼使神差的側身雙手環住她，貼在胸前，聽著她胸腔里咚咚的心跳聲。

她真暖，比太陽還暖。

5、

我懷孕了。

太子得知此事，神色淡淡，倒是太子妃笑得開懷。

她說：“燕燕，等它長大了，我教它騎馬拉弓”

我笑著答應。

6、

自我懷孕后，太子妃常常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給我。

她說是鮮卑祈求平安如意的。

我很開心。

因為真的很多，都快有半個小庫房那麼多了。

她真的希望我能平安生下皇孫。

好景不長，側妃秦婉命人送來一份如意糕。

我吃后小產了。

事后太子來我處說是宮人不小心摻了傷胎之物。

宮人被杖斃。

留下一堆滋補養生的藥材，若無其事的走了。

他都沒問問我傷不傷心，難不難過。

仿佛我懷的不是他的子嗣，他不是孩子生父。

7、

太子妃沖到側妃處，用手中紫月鞭狠狠抽了秦婉一鞭。

聽聞太子大怒，揚言要廢了太子妃。

我出小月后問太子妃，為何要打側妃。

她說：“是她害了你的孩子，打她又如何，這樣心思歹毒的人在鮮卑早就沒命了”

一陣冷意襲上心頭。

太子如何不知，只不過秦婉是他青梅竹馬的心頭好。

他眼里只有她溫婉秀麗的笑。

他見不到別的。

8、

與太子妃相處的越久，越明白太子為何不喜太子妃。

太子妃知道人心復雜，心機謀算，卻不屑與此。

她像個小太陽散發著耀眼光輝，始終熾烈明媚。

太子每每見到太子妃臉上燦爛的笑便眉頭微皺。

他躲在陰暗角落里虛情假意謀算人心，怎能見光。

他自然更喜歡對他阿諛奉承，只看到他一身蟒袍的秦婉。

9、

元合二十七年

春寒料峭，時隔半年多，我再次與太子妃策馬西郊。

半年多的時間給我匹溫順的馬，我還是勉強能單獨駕馬。

側臉瞧了眼太子妃的玉貌花容，往她懷里靠了靠，還是比較喜歡太子妃溫暖的懷抱。

“燕燕，冷了嗎？”

覺察到我的動靜，太子妃一手松開韁繩，將我往懷里攬。

臉貼在她胸前，耳邊聽不見呼嘯春風，只聽見怦怦心跳。

她似是問我，又像在問自己：“我也教了你幾月騎馬，你怎麼一點都不會呢？”

我沒回答，反問道：“是誰教你騎馬的？”

聞言，她勒緊韁繩令馬停下，垂眸看我一眼，兩頰漸漸浮上紅暈，連耳尖也染上微紅。

她兩眼泛起奇異的光“阿生，是阿生教我騎馬”

她說這話時，不似平常明媚從容，神情羞澀，連呼吸都快了幾分。

“阿生？”

聽出我的疑惑，她向我緩緩道來：“阿生是同我阿哥一同長大的，不過他比阿哥好看許多”

明月眼睛看著遠方，高高束起的烏發被風吹得左右晃蕩，嘴角始終噙著笑，清脆的聲音鉆進我耳里。

“阿生他教我騎馬拉弓，帶我去嵐山下捕獵，他會在每年我生辰時候送我他親手捕的獵物”

“在我來大梁前，我有三只梅花鹿，四只麋鹿，五只雄鷹，還有兩只兔子，兩只貍花貓，都是阿生送我的”

“阿生只是獵傷它們，沒傷性命，都被我養在別苑”她眼里的光暗了下來，惋惜道：“只是我來了大梁，很久沒見到它們了”

她說的是，很久沒見阿生了。

心里有些難過，不明所以：“明月喜歡阿生？”

她揚起絢麗笑容“喜歡”頓了頓又說：“阿生也喜歡阿月”

見她說話神情臉上笑意，不自覺喃喃出聲：“私自憐兮何極，心怦怦兮諒直。

”

她不解：“燕燕，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解釋道：“我一見到她就心動不已”

傻姑娘。

10、

自那次提起阿生后，往后明月同我說的最多的便是阿生，她記憶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