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點同情季澤,此時他低著頭,眼神已經開始麻木了。我想他也沒有見過這樣的虞菁,一直以來,她給我的印象都是精致淡雅的富家千金,有著上流圈子女孩的修養和風度,但缺少人情味。而如今,她像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捂著嘴,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淌,濕漉漉的眼眶像小鹿楚楚動人,瞳孔中閃著躍動的光。
普通男人估計很難頂住這樣的眼神,但楚淵還真不是一般人,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好巧。
然后繼續用眼刀殺季澤:“你來干什麼?”
“他們準備結婚了。”我走到楚淵旁邊挽住他的手臂,剛好把虞菁的視線隔絕在外。
“那真是恭喜了。”楚淵輕蔑地嗤了一聲,還不望用眼角余光瞥一眼虞菁,把妹子深情款款的目光攪得慌亂又狼狽。
虞菁死死咬著嘴唇,臉色慘白。
“不是這樣的,學長,我……”
她跌跌撞撞地想走過來,但被季澤一把抓住手腕。季澤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的手都在抖,身體也在抖,好像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保持平穩地站立。一直以來的信仰轟然倒塌,幾乎要擊穿他所有的尊嚴和驕傲。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三個月前的季澤也是這樣對我的,區別在于我有楚淵救贖,而如今的他一無所有。
“麻煩你看好自己的未婚夫。”楚淵對著虞菁說,聲音冷冽:“別再打擾遙遙了,她不想見到你們。
“學長……”虞菁還不死心,但楚淵根本不看他,只是對著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恕不相送,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季澤崩潰了,虞菁崩潰了,我滿腦子問號,只有楚淵氣定神閑,瀟灑地把門“嘭”一聲關上,回來還給自己倒了杯茶。
我把楚淵推到沙發上,氣勢洶洶地壓上去。
“老實交代,你為什麼會認識她!”
楚淵舉起雙手表示投降:“讀研時的學妹,不知道哪個院的,因為都是華人,偶爾見到也會打招呼。
我不依不饒:“她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你?”
楚淵很無辜:“我怎麼知道,我和她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
我一口咬在楚淵肩膀上:“人家對你一往情深呢,你竟然不知道?”
“我剛才也覺得很奇怪,我那個時候忙著學習和幫爸媽打理公司呢,哪有心思想這些東西。不過反正他們也要結婚了,這些都無所謂。
我又咬了他一口,只覺得心里特別不爽。
楚淵倒抽一口涼氣,討好般地用唇啄啄我:“遙遙,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呀?”
我趴在他胸口蹭蹭他:“什麼時候都可以呀。
“我爸媽支持我的決定,我也單獨把戶口遷出來了,隨時可以和你領證。
楚淵摸摸我的頭,猶豫了片刻,問:“遙遙,你的戶口還在南家吧?如果我們要結婚,你是不是得……和南叔叔說一下?”
我沉默了。
楚淵沒有催促,只是輕柔地撫摸著我。
“我不想……見他。”我縮進楚淵懷里,像一只不愿面對外界的蝸牛。
楚淵嘆氣。
“遙遙,你總是要面對的。
楚淵握住我的手,溫聲道:“你擔心叔叔不同意嗎?沒關系,我陪你一起去。
“我不擔心這個,他在媽媽死后就一直向我獻殷勤,應該不會否定我們的事情。
我靠在楚淵溫暖的胸膛,側耳傾聽其中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沉穩有力。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僅此而已。
“遙遙,不怕。我們把戶口本要過來就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不會再和南家有瓜葛。”楚淵抱緊我,我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還能有什麼瓜葛呢。
我扯著嘴角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媽媽死了,家散了,我和那個男人除了血緣上的關系……還能剩下什麼呢。
楚淵親吻著我臉上的淚水,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所謂對不起,就是世界上最沒用的詞。
24歲這一年的除夕,我和楚淵一起過。
上一次不是一個人過除夕,還是還是五年前。
開玩笑,季少爺家里忙得很,哪里會紆尊降貴找我。更別提他媽和妹妹都嫌棄死我了,恨不得我從季澤身邊永遠消失。
如今他們得愿以償了,而我在今日也不用孤苦伶仃地望著遠處升騰的煙花,懷念心里的那個人。
他就在我身邊。
“在那之后每一年的除夕,我都是一個人過的。人人都在這一天和家人團聚在一起,可我沒有家,也沒什麼值得念想的人。
我對楚淵輕聲說,英俊高大的男人從身后圈住我,聞言,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垂。
“我欠了遙遙五年的時光。
這時,遠處的煙花騰升而起,在夜空中轟然炸裂,撒下絢爛奪目的銀光。
指針指向了十二點。
楚淵的身體有些僵硬,他松開了我,呼吸微促。
他說:“遙遙,過完年后,我要回家里一趟。
我有些緊張,又佯裝淡定地問:“回去做什麼?”
“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處理——放心,三天內就能搞定,最多不會超過五天。
等我回來后,我就陪你一起回南家。
楚淵突然繞到我面前,拿出一個小盒子單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