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遞雙簪的手頓了頓，良久未回答，只冷冷道了句：“玉腰奴，你又僭越了。”

他將那鑲著寶石的雙簪擱在玉腰奴枕邊：“記住，一月后便是你該付出的時候了。”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聽見關門聲，玉腰奴眼角落下一滴淚，淺淺笑著，原來，沈歸從未愛過她，也好，日后她也不要再愛沈歸了。

4

太子巡游，是一早便打過招呼的，會路過幕僚沈文之的府邸，沈家也早早便打掃好了廂房，等待著貴客來。

府中人人都緊張局促又期待，只有玉腰奴無動于衷，她一早便知道太子傅不羈的存在，也知道，傅不羈是沈歸的目標。

沈歸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攀附權貴，他想要的是從龍之功，是天子嗣的外族。

她剛剛去前廳獻舞時，借著衣袖半掩半遮的動作，瞧了一眼那位太子殿下，未瞧見長相，卻依稀可見對方矜貴的氣質。

一舞跳完后，沈歸對著在座的各位敬酒，玉腰奴則被沈歸介紹給太子殿下：“這是舍妹沈玉腰。”

她不敢抬頭去看，只聽聞對方哂笑道：“玉腰？”男人打量著她的腰間，“倒是個人如其名的。”

玉腰奴有些氣惱，心里暗暗罵了句登徒子，就隨著丫鬟一起離開了前廳。

回了房后，她任由丫鬟們擺弄，看著她們給自己套上華麗的衣衫，描畫細膩的妝容，她想，接下來她就該像個貨物一樣，任由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打量估價。

丫鬟們為她梳妝完便退了下去，只余下玉腰奴在這空曠的房間中發著呆，等著前院的人來喚她。

身后的門被推開，玉腰奴以為是來人叫她去前廳，就準備起身，卻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男人的身體靠近她：“沈娘子還是莫要出聲的好，真要鬧了出去，也讓娘子平白沒了臉面不是。”

她聽出了身后男人的聲音，是方才那個前廳的登徒子太子。

男人呼出的熱氣打在玉腰奴的耳畔，聽著有些急促的喘息，她想起曾經在紅香樓學習的那些個把戲，知道身后的人是中了藥。

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玉腰奴有些抗拒地掙扎著，門又被打開，玉腰奴轉頭去看，只看見急急趕來的沈歸，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再信沈歸最后一次。

她看著沈歸，沈歸的手捏成了拳，深呼吸了口氣，假裝沒看見玉腰奴的祈求，后退一步，合上門：“下官冒犯殿下了，請殿下恕罪，下官先行告退。”

玉腰奴明白了，沈歸不會救她，甚至可以說，這是沈歸想要的結果，也是他一力促成的結果。

男人輕笑著，捏著玉腰奴的下巴，問她：“你可瞧見了？沈大人，這是將你送給孤了。”

玉腰奴微微偏頭看向伏在她身側的男人，這才細細打量著他，一個年輕又滿是少年意氣的男人，比起沈歸更是多了些朝氣，這是巡游的太子殿下傅不羈，未來的君王。

她微微抬頭，與其被沈歸送與他人，還不若眼前這人。

她故作嬌妗地問傅不羈：“那又如何？終歸是送與他人，是送與殿下，還是送與旁人，有什麼區別嗎？”

傅不羈的胸腔微微振動，玉腰奴知道，他是在笑：“送與孤，孤能與你寵愛，與你想要的一切，與你旁人給不起的，這便是區別。”

玉腰奴掩住眼中的復雜，問他：“為什麼？”

傅不羈一哂：“你就當孤是美人在懷便見色起意的浪蕩子罷了。”

傅不羈眼中帶了些笑意，能是為什麼呢？不過是一不小心瞧見個池邊練舞扭了腳哭哭啼啼的女郎，就此心動至今罷了。

玉腰奴心下做了比較，抬眼再看去時，目如春水，她輕輕抬起手臂攬住傅不羈的脖頸，朱唇輕輕印上傅不羈的唇：“還望殿下憐惜。”

他擁著主動的美人倒在身后的十丈紅羅帳里，任由窗前點著的燭火晃晃悠悠地明明滅滅。

5

玉腰奴看著紅紗帳頂，想起昨日溫存時，傅不羈擁著她的背，摩挲著原本長著蝶翅的肩肋骨，聲音慵懶沙啞地說著：“你喚作沈玉腰？”

玉腰奴嘲諷地笑著：“沈玉腰？不是，奴是不配有姓氏的。”

傅不羈撓了撓玉腰奴的腰側細膩的皮膚，低聲威脅著：“嗯？告不告訴孤？”

玉腰奴有些癢，沒忍住打掉傅不羈擱在她腰間的手：“蜜官金翼使，花賊玉腰奴。奴喚玉腰奴。”

傅不羈撫摸著身旁美人的手頓了頓，有些憐惜地撫著玉腰奴的發頂，一哂：“呵，孤的女人，何時要旁人取名了？”

玉腰奴有些意動，窩進傅不羈的懷里，傅不羈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孤的女人，當與孤一姓，喚玉窈如何？窈窕的窈，傅玉窈。”

那人似是瞧她開心，拿話逗弄著她：“玉窈穿這芙蓉紅倒是適合得很，明日也穿給孤看。”

她看著自己繡了芙蓉的紅肚兜，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地并未應承。

她摸了摸床榻，還有些許余溫，傅不羈剛走不久，她懶懶散散的又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

“玉窈，傅玉窈。”玉腰奴看著紅紗帳頂，口中小聲重復著這個名，隨即想起那人走時說了要帶走她，眼中有了些光亮，片刻便又黯淡下去。